燕寒时立马睁眼,警惕的盯着女人,待看清是李娇时,这才放松了下去,问道:“怎么了?”
李娇并不回答他,只将薄毯扯开,将自己浑身都盖了起来。
见她如此,男人只当自己做了一场噩梦,探身上前想着将薄毯扯扯,露出女人的脑袋来,但他还未碰上,便听李娇闷声一句要他别碰,放在薄毯上的手这才拿开。
“好,我不动,你快睡吧。”
他想了一会儿,将烛火吹灭。屋内霎时黑了下去,而他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将身子往外移,伸手小心的扯住落在一侧的薄毯上,这才安下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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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娇昨夜睡得并不是很好。
但因她在北燕是质女的名义,虽然在宫中居住,但王宫中并无后妃,姒太后也托病静养,是以自在的很。
她回金凤殿又小睡了一会儿。
映月站在殿外,见宫娥将早膳拿了来,这才将殿门打开,见李娇已经醒来,正斜躺在榻上读书,这才张罗着宫娥们进殿。
宫中伙房特意为李娇开辟出一块地方,专门请了汉人厨娘。今日早膳便有李娇爱吃的蜜饯桔子、罐煨山鸡丝燕窝等,皆是香气满溢。
桂香与映月分别站在两侧,映月目不斜视,只桂香一人盯着桌上的早膳吞了好几下口水。
映月见此连忙斥责道:“公主跟前服侍,莫要做这样不入眼的动作。”桂香连忙低头应是,再不敢乱动,映月这才道:“想吃?”
桂香连忙摇头:“奴、奴不敢!”
映月笑笑,没了方才的严厉:“你要记住,公主最不喜欢咱们在身边服侍的做些小动作,你若是想吃,尽可以与公主说,公主她啊,只要你与她说的要求,哪怕是今日累了困了不想服侍,她都会应允的。”
桂香被她说的有些动心,可是仍有些不敢,只小声道:“可、可我瞧着,公主脾气很大!”
“大是大了些,不过都是唬人的。公主她的性子啊,最软了,只要你是真心待她的,她定也会待咱们好的!”映月说起李娇时,嘴角尽是笑意,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出来,这才将燕窝端进去,“公主歇一下眼睛,该用膳了。”
李娇点点头,将书籍放下,端起燕窝小口的喝着,便听映月道:“今日厨房做的蜜饯桔子瞧着就好吃,公主也去尝一尝?”
她摇摇头,“今日没有胃口,只喝些燕窝就成,我方才听你说桂香想吃?让她吃便是,你也一起吧。”
过了一会儿,听寺人进来传报:“今日姒太后身体好些,正巧院中的玉玲珑开了花,特来邀请大公主前去一同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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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宫。
玲珑花香袭人,女子身穿湖绿色的曳地长裙,手中拿着一柄薄纱菱扇,正站在院外的玉玲珑花前,垂眸浅笑。
宫娥找了一圈,终于在角落处找到了左静姝,上前道:“方夫人让奴好找!姒太后在殿内唤您呢,快随奴进去吧。”
左静姝神色慌乱了一瞬,将身上的衣裳整理了一遍,这才跟着宫娥进了内殿。
“姒太后。”她行了一礼,姿态恭敬温顺,让人挑不出错处。
偏上首的姒太后沉了眉眼,斜靠在软塌上,道:“早便与你说了,不要这般生疏。如今你已嫁入方家,是我外甥方同明媒正娶的夫人,便与他一同唤我姨母才是!”
左静姝低头,低声唤道:“姨母。”
姒太后揉揉眉心,被她这幅小家子模样扰的头疼,只道:“本以为司马家的女儿该是个霸道性子,竟没想到跟个羊羔子似的!你既如此的性子,唯唯诺诺,连同儿都管不住,便不要回娘家哭诉,省的惹人笑话!”
左静姝小声辩解道:“我没有哭诉,是阿爹在春芳居门口碰见郎君的。” 姒太后斜睨她一眼,“自个管不住自家的郎君,莫要找理由。”
女子捏着扇柄,咬了几下唇将眼中的泪珠忍下,低声道:“姨母教训的是。”
正在这时,李娇进殿来。
仍旧一身浅青色的长裙,只发髻堆高,插上了如意簪。额心点缀朵水红的水仙花瓣,浅浅笑道:“姒太后万安。”
她到底是王室公主,只要王室还在一天,她的地位便一直摆着。
姒太后让她坐在自己的身旁的位置,本想握着她的手好生寒暄几句,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手还未碰上她的,便见李娇侧身去拿桌上的果子......
李娇双手捧着果子,歪头朝着姒太后一笑。
姒太后便只得将伸出的双手尴尬的收回,“公主远道而来,并未怪罪我体弱多病没去迎接,传言果真不假,大公主当真温柔敦方。”
李娇向来是个随性的人,若是此前来到姒太后宫中定会假意与她寒暄的。但是自昨夜听闻燕寒时的遭遇,便不自觉地代入了自己。
当时阿娘怀孕时也是身体康健,结果却诞下死胎,她一直便怀疑是宫人有人害阿娘,苦于没有证据罢了。
今日再看姒太后,她满脸笑容,只是初见而已却做出这副亲近模样,只觉得心中不适。
因此,李娇直言道:“即是传言,便是做不得真的。”见姒太后嘴角的笑意僵住,这才笑开:“我说笑话的,太后莫要当真!”
“无妨。无妨。”
气氛冷了下去,姒太后的脸色明显沉了不少,再不主动与她说话,只与旁边的妇人寒暄。
李娇乐得自在,刚要伸手去拿盘中的糕点,指尖差些与旁人的触上,她连忙收回,眉头紧蹙起来。
抬眼便见一侧的女子哆嗦着双唇,“对、对不起。”
左静姝脸颊煞白,显然是被吓到了,李娇觉得诧异,她虽名声在外,可也不是如同燕寒时那般的煞名,这女子怎的这般害怕?
她笑了一声:“为何要哭?”
左静姝都快要哭出来了,结巴道:“我、我没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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