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景焱蹙眉。
经柳慧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这件事情确实是他疏忽了,当初他只求了皇上赐婚,但是并没有让皇上在圣旨上写明是秦依依,秦穆真要把义女嫁给他,其实也不算抗旨……而且柳慧这么说,若是传到皇上的耳里,就变成了他明知道秦依依订了亲还让皇上给他们赐婚,那可是欺君的大罪……
正在江景焱暗自沉思之时,刘喜低声道:“将军,请恕奴才直言,当日将军向皇上求旨赐婚时,奴才也在场,将军确实并未说是哪位秦家姑娘。如今来贺喜的都是朝中的重臣,全京城的百姓也知道将军今日大婚,若是现在去见皇上,只怕此事会闹得不可收拾。再说了,这大礼都已经行了,奴才看这位姑娘也是眉清目秀,温婉可人,将军又何苦去再与楚大人争抢一个女人呢?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了楚大人和秦姑娘。至于皇上那儿,奴才就说将军很满意新夫人,如此一来,届时楚大人与秦姑娘成亲,皇上若无意想起了此事,应当也不会再追究此事,将军你看可好?”
他如果想娶的本不是秦依依,那么就算隐瞒了秦依依和楚离定亲的事,也不算是欺君。刘喜说的确实是目前而言最好的方法,可难道就这样让他被秦家和楚离算计而什么都不作为吗?江景焱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这半年来楚离都没有去见秦依依,甚至那日还在宫里让秀鸾和齐王说那番话,他其实早就看透了圣旨中的疏漏,故意在等这一天!
这个楚离!
江景焱咬牙切齿,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办法,暗中抬眼,往秀鸾和秦桑站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不动声色地收回:“此事就有劳公公了。”
刘喜看事情解决了,点点头,先行告退。快走到门口时,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响亮的“刘公公”,刘喜笑着回头:“公主有何吩咐?”
秀鸾笑眯眯地问他:“是不是父皇让你来的?”
她就知道,父皇既然又下了旨将依依赐给哥哥为妻,将军府这亲事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刘喜明着是奉了父皇的旨意来给江景焱贺喜的,实际上父皇应该早就猜到了今日会发生的事,特地让刘喜来堵江景焱的嘴吧。
这事真要被他闹去宫里,只怕就不好解决了呢。
刘喜不置可否:“皇上让奴才见到公主后提醒公主一句,外头不比宫里,公主若是看够了热闹,就尽早回宫,免得皇上他担心。”
秀鸾歪着头,父皇的意思是宫外危险,要她赶快回去?可是她在将军府,能有什么危险? 难道……江景焱会把气撒到她的身上?
想到江景焱刚才看她的眼神,秀鸾不禁浑身一冷,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好,我跟你一块儿回去!”
不管她的猜测是对是错,江景焱这样的小人,还是防着点为上!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爹神助攻,刘喜是个戏精→_→将军府的事写完了,下章……咳……该解决表哥的相思之苦了~~
第90章
初醒时分, 入眼一片喜庆的红, 秦依依还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也不知她将要去哪里。耳边锣鼓声震天, 她被吵得有些头疼,微揉耳鬓, 才恍然忆起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此刻她坐在花轿里,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喜袍,头顶红盖头,正是一副新嫁娘的打扮。
秦依依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在去将军府的路上。终究这一世还是逃不过要嫁给他的命运吗?
自从那日齐王来秦府,她在门外听到了表哥让齐王带给她的话, 当时她真的是脑子一片空白。前一日江景焱突然说要提前婚期已经让她措手不及,满心欢喜地听说齐王来了,她以为是表哥想到办法了, 却没想到这个办法居然是让她嫁给江景焱。
恨吗?
应该是不恨的, 毕竟他是她这一辈子唯一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说不清那时是什么心情,虽然到成亲前一日,娘还不忍心将表哥的话告诉她,让或许不曾真正听到那些话的她还抱有一丝幻想。
只是最后,他还是让她失望了。
直到昨夜, 她终于明白,这一世她和他,注定是无缘了。
可就算是如此, 她也不愿意再嫁给江景焱。但不嫁,势必会连累整个秦府,她没有选择。
记得此前刘大夫来替表哥治病时,无意中看到后花园里曾长过的几株钩吻,立刻让人铲了。当时她疑惑,刘大夫给她解释说,钩吻有剧毒,且发作快,人服了之后马上会死。
昨夜她又去了当初发现钩吻的那块地方,果然瞧见此前命人铲完的地方又开出了一模一样的黄色小花,她悄悄藏了几片叶子在袖子里,今早换好嫁衣后,趁娘不注意,她偷偷与银耳莲子羹混在一起喝了,很快她就觉得头晕,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就失去了意识。
她以为她死了,可是为什么她还活着?而就算她昏迷了,江景焱也依旧不肯放过她,逼爹娘把她送上了花轿吗?
秦依依苦笑,上一世她那么在意他,他却视她如草芥,不闻不问,不管不顾。这一世她对他无情,他却非她不娶,这到底算什么?
“小桃。”秦依依尝试着喊了一声,她记得上一世小桃是跟着她一起嫁去将军府的,也不知道江景焱这次肯不肯让她跟着。
话音刚落,秦依依就感觉到轿帘被人掀了条细缝,她掀开盖头,果然看到小桃满脸笑意地望着她:“姑娘,你醒啦?”
秦依依一愣,被她的笑晃了眼,却还是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小桃仍在笑:“姑娘你忘啦?今儿是你的大喜日子,我们当然是在去新姑爷的家里呀!”
对啊,刚才不是还想到的吗?她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秦依依沉默不语,小桃却催促她:“姑娘你快把盖头放下吧,这是要等新姑爷掀的,你自己掀了可不吉利。”
有什么不吉利的,上一世她就是等不到他揭,自己把盖头给掀开的。
秦依依放下手,绝望地闭上眼,罢了,不就是嫁给江景焱么,她又不是第一次嫁了,一次与两次,又有什么关系。江景焱若是像上一世那样不碰她,为了秦府,她就姑且与他耗着,可若是他想对她做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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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依依没有心思再想别的,等花轿停了下来,她知道将军府到了。有人掀开了轿帘,她的衣袖被扯了撒下,然后就有喜婆搀着她下轿,跨过火盆,一路往里走。
秦依依看不见,只能低头顺着脚下的红毡走,身边除了锣鼓声没有什么别的声音,连人声都很少。秦依依也没有多想,原本上一世他娶她,就并非本意,因此他们大婚之日,他连一位宾客都没有请。她倒是希望这次与上次一样,观礼的人越少,她反而越安心。
手里突然被塞入一段红绸,秦依依木讷地接过,然后就感觉到另一头也被人牵着。那个人接过之后站在她的身边,秦依依不想也知道,他在看她。随着他进了屋,傧相已经准备好了,主位上似乎坐了一个人,江景焱无父无母,会是谁呢?秦依依想了想,能猜到的大约只有邢老将军了吧,她记得上一世成亲第二日,江景焱带她去了老将军的府上奉茶。 “一拜天地。”傧相一声赞礼。
秦依依迟迟没有动,真的要拜吗?拜了,他们往后就是夫妻了,可她想嫁的人,并不在这里啊。或许再等等,他会出现也说不定。他说过他不会让她嫁给别人的,可是为什么,她都到这里了,他还没有来呢?
秦依依死死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眼泪却忍不住一滴滴地落下来,滴在了手里握着的红绸上,消失不见。
她不想骗自己,哪怕是现在,她还在期望着表哥能够带她走。
“姑娘。”小桃扯了扯她的衣服,小声提醒她,“快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