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柳眼神复杂:说他是硬生生饿死的。
饿死的?梅梵瑙愣了一下,摩挲着下巴,嘶了一声道,我看他经济能力应该还没差到会饿死吧?满屋子外卖盒子呢,吃外卖其实也没有那么便宜啊!门口放着的鞋子也不便宜! 老柳喝了口茶,觉着不太是滋味儿,便又撂下了。
他长叹一声:什么饿死的?人到什么程度才会饿死呢?照我看,那个人应该是活活懒死的,他懒得去觅食,懒得去收拾屋子,也懒得活下去了,于是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了呗!
梅梵瑙听了老柳这个解释,不由面色复杂,心想:究竟到什么程度,一个人才会这样啊
反正他这些年虽然过得穷了点,但梅梵瑙一向喜欢穷开心,最擅长苦中作乐这种事了,因此,也无法理解那个莫名死掉的哥们儿。
只是忽然听见还有这种绝望的死法,心里有些不太舒服罢了。
老柳还在抱着自己的一大串钥匙,凡尔赛而不自知的絮叨着:可怜我的房子了,明明那么干净,位置也好,这下子可要贬值了!唉!
当天晚上,卜星约了梅梵瑙吃晚饭,还特意给他订了他一直嚷嚷着要去的网红餐厅。
挑剔的卜总端详了一下各种菜品,又望了几眼餐厅舒适的环境,眼中也不由自主流露出了几分赞赏来。
这家菜还不错。他如是评价,向后轻轻一仰,靠在了柔软的椅背上。
暖黄的灯光斜斜撒在了梅梵瑙浅棕色的发上,那人吃得心不在焉,纤长的睫毛一扫一扫的。
还不舒服呢?卜星见他兴致不高,想到他可能是因为前几天的事情,心里应当是还在犯恶心的,便也不多问,只动作麻利的给他切好了牛排,递到梅梵瑙面前去。
梅梵瑙懒懒撑着胳膊,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塞食物。
嗐,早就过去了!我可是梅大胆,这世上就没我害怕的事儿!他强打精神,抻了个懒腰,咬着粗薯条含混不清地说,就是最近有点奇怪,总是觉得很累,不想动,连看店都不想去了哈哈!
但是,在几乎是日理万机还要出来陪他吃饭的卜星面前说这些,多少有点娇气了。
梅梵瑙立刻仰起脸,眯缝着眼睛嘻嘻道:当然,和你还是比不了的。
小情侣间难免有点包袱,尤其是梅梵瑙这种本身就包袱一堆的臭美精这里,真是一点不好的地方都不想让卜星知道,即便是真的觉着身体疲惫,也硬是强挤出来了几分精神头来。
这时,服务生端上来了一盘甜点,卜星若有所思,沉痛道:抱歉,最近让你太累了,今晚我不乱动了,给你好好揉揉腰。
服务生:???
梅梵瑙:!!?社死现场出现了!
一脸我磕到了的服务生微笑离去,梅梵瑙面红耳赤地瞪了人一眼,卜星桌下的小腿挨了一记,也不恼,只勾唇淡淡笑着,似乎乐在其中:怎么?
别说那些让人误会的话,我腰好得很。他揉了揉通红的耳朵,咬牙切齿地道,我就是哎呀和你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就是懒洋洋的,不想做任何事,当然,我没有抑郁症,这也绝不可能是抑郁症的表现。
梅梵瑙端起切好的牛排,一本正经地绷着小脸和他解释道:就比如,你都给我切好了,但我还是懒得动!
卜星安安静静听着他讲话,并且时不时点头,很是认真。
等他说完,卜星觉着自己彻底悟了。便起身坐到了梅梵瑙身侧来,用小叉子扎起了一块牛排来,递到了他嘴边来,一脸严肃说:张嘴。
梅梵瑙似乎从他脸上隐忍的表情里看到了一丝别样的窃喜。
他仿佛在无声的诉说呵,男人,这点小把戏还是被我给看穿了吧。
梅梵瑙:哦豁,完蛋!
又过几天,恰好赶上了卜星公司休假,梅梵瑙也无所事事,方媛媛便提议让他们俩一起出去旅个游,方便亲近亲近感情,加深一下对彼此的了解。
这俩人觉着这提议不错,几天时间大可以去别的城市换换心情。
袪一袪那个出租屋的晦气。 于是卜星便将选择权交给了梅梵瑙,那个迷糊蛋那天打游戏到凌晨两点,困得迷迷瞪瞪地点开了一个旅游网站,一看这画面山清水秀的,当时就报了个周边旅游团,随后睡昏了过去。
旅游当天,卜星和他坐上了大巴车。
梅梵瑙溜下去买了两瓶水,才怂巴巴凑了上来,一屁股挤在了卜星身边的座位上,望着他的侧脸说道:大佬,真不要意思呀,我忘记你之前旅游都是坐飞机到处飞了,可能这种旅游团对你来说有点lo吧,抱歉抱歉!
他黏黏糊糊像块年糕,越说凑得越近,最后,在人脸上啵唧啃了一口才算罢休。
卜星的确稍微有点不适应这种人多事多的旅行团,但也不至于无法忍受,尤其挨了小梅的亲亲后,更是一丁点情绪都没有了。
侧过头来,看着他一挑眉:没事,人多热闹。
梅梵瑙的适应能力极强,现在要他穿上高定西装参加上流酒会,他也能应对自如,要他这样抱着零食,坐在乱哄哄的大巴车里,他还是能从善如流。
而卜星认为自己要做的,就是乖乖适应梅梵瑙,这样就足够了。
哎呀,可算放假了,能出来玩几天了!几个高中生叽叽喳喳小麻雀似的上了车,一进来就带上来一股子青春活力。
几个人身上还穿着万能校服,抱着沉甸甸的书包,找位置坐了下来。
是啊,这几天还留那么多作业,太烦人了!
整的我零食都没地方放了,装的都是练习册和卷纸,我淦!玩几天不得饿死啊?
梅梵瑙咔嚓咬了一口薯片,笑嘻嘻用肩膀撞了撞卜星,示意道:你看,年轻真好。
卜星失笑:你也没老到哪去好吧?
大巴车开始陆陆续续上来游客了,有几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女也大包小裹的上了车,嘴里嘟嘟囔囔:工作真累,可算能出来放松一下了!哎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个策划还没写,愁人!
哈!这什么破b团!
几个穿着紧身裤豆豆鞋的少年蹿了上来,每句话不带脏字不是人,伴随着唯我独尊的强大气场,王者一般落了座:真辣鸡呀!
梅梵瑙:这是什么品种。
转眼间,车里已经乌泱泱坐满了人,前座还有个戴眼镜的姑娘满脸焦急的在打字,噼里啪啦的声音很是响亮,她烦躁道:我的娘啊,编辑能不能别催了!马上交稿了!
车辆缓缓行驶了起来,上来了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导游,戴着麦调了调音,便开始絮絮叨叨讲述要前去的地方。
各位旅客好,我们要去的地方,位于
这人其貌不扬,讲起话来也没什么吸引力,大家很快便各玩各的,闹了起来。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直接站到了座位上,也不知道是压力太大还是怎么着,整个人都呈现一种亢奋癫狂的状态:你敢跟我跳?
我有什么不敢?前座的精神小伙也站了起来,吹胡子瞪眼,花花世界迷人眼,没实力你别赛脸!
雷霆般的音乐炸响了起来,在导游欲哭无泪的呼唤声里,花手摇得快要飞起,双方开始了世纪对决!
梅梵瑙依稀听说那个医生是精神科主任,他咬着饼干棒,一脸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