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陷入黑暗与静谧,窗外的树影摇摇晃晃,像是活了一般张牙舞爪。
床上的人忽然动了动,脸上显出几分痛苦。
尚清在做梦。
在前世的时候,他经常做这个梦。但穿越以来,他已经很久没做过了。本以为这个梦已经离他远去,不成想,今夜又扰了他的好眠。
梦中的他站在云端,穿着紫色道袍,腰间一柄银剑。
而在他面前,万里白云之间,是那如山岳般巍峨的身躯,绵延不知尽头,盘卧于云间的青龙。
硕大的龙首探于近前,龙身藏于云间或遮或露,青色的龙鳞在阳光下泛起灼灼烈芒。强烈的威压让人连直视都不敢,面对这庞然大物只能瑟瑟发抖。
然而,他却直直盯着龙首下方,那里藏着一枚金色的鳞片,反射出星星金光,映的他眼睛生疼。
他听见自己开口,声音冷得像万年雪山,你来做什么?
巨龙昂首长吟,龙尾一摆,龙爪闪电一般探出去,直直插进他的胸口随后用力,从他胸中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彻骨的剧痛鲜血淋漓,染红了道袍,又顺着他的嘴角滴下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白云已经一片血红。
他轻轻勾起唇角,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宠物也敢噬主?
银剑出鞘。
像漫天寒芒、又像是星辰闪烁这一剑似乎凝聚了无穷的天地之力,聚起的虚幻剑影如同顶天立地的不周山!只听轰然一声这一剑砍向巨龙身躯!
紧接着是响彻天地的龙吟!
那巨龙竟然生生被他砍断了尾巴!断尾从云层中掉落,漫天的龙血泼洒下来,底下响起了万众生灵的呼声,还有大地的震颤!
他不紧不慢的再次挥剑,剑尖扎进那片金色的龙鳞里,正在翻腾躲避的巨龙登时止住动作。
金色的心头血一滴滴落下来。
他轻轻拔出银剑,剑光闪烁间,依稀有星辰的影子。巨龙哀鸣下坠。
他轻咳一声,拭去唇角的血迹,叹息道:天地间最后一条神龙,也陨落了啊
早上。
尚清睁开眼,只觉得脑仁阵阵抽痛。梦里那彻骨入心的剧痛似乎还在胸口萦绕。
枕头边一阵簌簌轻响,他低头看去,四脚蛇蜷着尾巴滚到离他更近的那一侧。似乎离了他的体温就睡不好觉一样。
尚清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在瓶子上敲了敲,你是龙吗?
自然无人应答。
最好不是。
否则哼。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个软糯糯的女孩喊道:尚大师,您起床了吗?
尚清揉了揉头发,起身去打开门,只见外面站着的是昨天几个女孩儿之一。
他问道:有事吗? 女孩说道:啊,三奶奶让我来给您送东西。
说着双手捧起来,只见她手心是一个顶级聚灵玉做的小盒子,两个巴掌大小,外面绘着盘龙符文。
女孩儿:三奶奶说,是用来装、装魂祖的。
尚清让开门口,进来吧。
女孩儿小心翼翼走进来,尚清接过盒子看了看,没发现什么问题,又拿起那个饮料瓶,打开瓶盖。
女孩儿:哎,等等
然而,她还是说晚了,只见尚清已经一歪瓶身,倒豆子一样把那四脚蛇倒进盒子里。
女孩儿惨不忍睹的捂脸,啊,魂祖大人
一丝钙奶的甜香蔓延开来。
尚清把瓶子扔进垃圾桶,你们都很在意他吗?
女孩儿点点头,那当然啦。每一个傅家人都是听着魂祖的传说长大的,他就是我们的信仰。
尚清心想,为什么要信仰一条四脚蛇呢?
盒子里,大概是离开了熟悉的气息,四脚蛇不安分的动了动,爪爪和尾巴都伸开来,像是搜寻着什么。
尚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动作。
四脚蛇怎么都感受不到那熟悉的体温,他顿时急躁,身形也微微浮起来,像是要离开盒子前去寻找。明明,这个盒子对他来说比饮料瓶舒适了一万倍。
就在他即将飘出盒子那一刻,尚清伸出一根指头,把他按了回去,使劲搓了搓。
四脚蛇毫不在意,爪爪蜷缩起来,尾巴也攀上去,抱住手指继续睡大觉。
尚清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意,果然是四脚蛇吧?龙怎么可能这么粘人。传说里,那可都是十分高傲的生物。
然而,在被阴气挡住的地方,一枚小小的金色龙鳞,正在微微闪光。
女孩儿羡慕道:啊,魂祖大人和您感情真好呀!她看着那不到巴掌大的魂体,眼巴巴看向尚清,我能摸摸吗?
尚清冲她一笑。
女孩儿脸一热,哎呀尚大师这张脸!
尚清:不行。
女孩儿表情一僵,不、不行不行你笑什么啊!
尚清把盒子盖上,揣进怀里,问她:你叫什么?
女孩儿说道:我叫傅幼龄。
尚清点头,这名字不错,比傅博仁好太多了。
傅幼龄咯咯笑起来,笑过之后,忽然问道:尚大师,你要的那些宝物,不是给魂祖大人用的对吗?你是不是想自己封印鬼脉?你会有危险吗?
尚清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傅幼龄说道:我偷听到三奶奶和太爷爷的谈话了。他们说,你要那些宝物是想摆阵,这个阵法会抽空你的生命力,你会、会死的。 她着急道:三奶奶说,他们只听说过这种方法,却不知道具体怎么做。您没有别的法子吗?不能我们每个人都传一点生命力吗?那样谁都不用死了呀!
尚清笑了笑,安抚道:阵法只能由一人开启,怎么可能让每个人都传一点生命力?而且我不会死,我比你太爷爷和三奶奶厉害多了,否则,他们也不会找我帮忙了。
傅幼龄茫然,可是
尚清从包里掏了一张符哄她,给,这是美颜符,带着会变漂亮。好了,快出去吧,我该去吃早饭了。
傅幼龄下意识握紧所谓的美颜符,被赶出门的时候还觉得晕乎乎的,尚大师他,真的不会死吗?
尚清换了衣服出门吃早餐,发现傅家人对他的态度都变了,不仅变得十分客气,而且很恭敬。
那感觉,就好像他们在看一个舍己为人的大英雄。看来,傅幼龄的那番话,已经在一顿早饭的功夫传遍了整个傅家。
尚清不免有些尴尬。
其实,也不能说三奶奶和太爷爷说的不对。只是,他们没料到,尚清不是第一次用这个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