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夏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安静地等着卫蓁恢复情绪。
过了很久,卫蓁才放下手,两眼通红地问她,你,认识这个人吗?
穆夏,我们武术课的体育老师叫何遇,可是,她比你高。
不卫蓁下意识想反驳,想起什么表情一变,低声说,高是对的,对的,是我自己不讲理,总让她弓着背和我说话。
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卫蓁问,声音小得不知道怕被谁听见。
穆夏摇头,我没上过何老师的课。她会认识何遇,完全只是因为每年的体能测试。
卫蓁,那你有什么办法能帮我问到吗?
卫蓁语气里的请求太明显,穆夏拒绝不了。
想了下,她说:你等我一下,我找人问问。
穆夏抽出被韩青时握着的手,拿出手机给邓豆豆发了条微信。
她很快回过来一串电话号码。
穆夏直接拨通。
在对方接起来之前,她将手机换到了离韩青时远的那边。
喂,师兄,打扰您了。 我是计算机学院的穆夏,有件事想麻烦您一下。
不出三分钟,穆夏拿到了何遇的电话。
卫蓁愣愣地看了那串数字很久。
在巡逻的保安提醒她们马上要熄灯时,终于拨了出去。
那阵风正冷。
韩青时挡在穆夏身后,用身体为她隔绝了大半寒冷。
卫蓁站在风里,冻得嘴唇发抖,小遇,是我姐姐。
11点,宿舍熄了灯。
空荡校园彻底陷入寂静,呼呼风声反复割裂着寒冷。
穆夏和韩青时站在体育学院楼下,沉默地看着四楼唯一一间还亮着灯的办公室。
那是何遇的办公室。
卫蓁也在里面。
阿时,我能问你个问题吗?穆夏憋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韩青时大概知道,想问卫蓁和你们老师?
嗯,卫蓁姐的爷爷生日那天,她告诉我,她喜欢了一个人16年,那个人已婚8年。我当时以为是玩笑,其实,是真的对不对?穆夏肯定。
韩青时用外套裹紧穆夏,搓了搓她发凉的胳膊,真的。
卫蓁姐喜欢的人是何老师?
是。
喜欢了那么多年,还是不能在一起吗?
在一起过。韩青时很轻地叹了口气,后来还是没赢得了现实生活里的不得已,女人和女人本来就难,她们两个更难吧。
听到想要的答案,穆夏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转身过来和韩青时面对面,把她抱得很紧。
她们两个也都是女人,刚开始谈恋爱,以后她还没考虑过。
又过了很久,穆夏惴惴不安地问:卫蓁姐怎么还不下来?她已经上去半个多小时了。
韩青时听到她说话,一直注视着四楼的视线落下,看着黑漆漆的前方说:下来了。
穆夏惊喜,哪儿呢?
韩青时放开她,上前一步,走到她身侧。
很快,一个模糊的人影从玻璃门后走了出来。
低着头。
穆夏和韩青时看不清卫蓁的表情,只知道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身形晃动不稳。
察觉出不对,韩青时拉着穆夏快速上前。 几乎是她们走到卫蓁跟前的同时,她终于支撑不住,身体猛地往下坠。
还好韩青时反应快,及时接住。
穆夏紧张地护在一旁。
借着月色,两人看到卫蓁脸上有个很重的巴掌印,嘴角裂开,脖根处的咬痕皮肉外翻,伤口正在往外渗着血。
穆夏看得胆战心惊。
韩青时什么都没问,不发一言地将卫蓁背起来,对愣住的穆夏说:我送卫蓁去医院,你一个人能回宿舍吗?
穆夏回神,态度坚定地拒绝,我不回去,你要开车,照顾不了卫蓁姐,我跟你一起。
韩青时偏过头,看了眼意识模糊的卫蓁,说:走。
校门口,穆夏以师姐生病为由,登记信息后,带着二人顺利通行。
去医院的路上,韩青时开车,穆夏坐在后排照顾卫蓁。
她的表情很痛苦,身体缩成一团,虚汗不断,嘴里一直喊着何遇的名字。
穆夏的心被她喊得揪在一起,忧心目光不时往韩青时脸上飘。
韩青时和卫蓁是很像的人。
如果有一天她也变成这样她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不会的!
穆夏攥紧手,眼神坚定。
她不会结婚,不会让韩青时有伤心难过的机会。
穆夏用力摇摇头,打消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仔细给卫蓁擦汗。
临近医院,卫蓁恢复了点意识,她用没有温度的手抓住穆夏手腕,艰难地说:小夏夏,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穆夏不能决定,求助地问韩青时。
韩青时立即在路边停车,绕到后面来问了卫蓁几个问题,又检查了一下她脖子里的伤,确定没有大问题后,改道往自己家驶去。
凌晨一点,终于将卫蓁在客房安置妥当。
穆夏蹲在床边,看着卫蓁脖子里的纱布,小声问韩青时,阿时,你以前帮人处理过伤口吗?看起来很熟练。
韩青时正背对穆夏,坐在床边收拾药箱。
闻言动作顿了下,没有回头,嗯。很敷衍的回答。
穆夏抬头。
韩青时脸上的表情依然凝重。
穆夏刚放下的心又拧了起来。
从认识到现在,卫蓁是她见过韩青时的第一个朋友,应该也是很好的朋友,不然她也不会去参加卫蓁爷爷的生日宴,还由她在自己面前说话随意。
好朋友突然变成这样,她肯定很难受。 穆夏侧身过来,从后面抱住韩青时的腰,侧脸亲昵地蹭着她的后背,安慰她,阿时,你别担心,卫蓁姐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