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时望着穆夏欢快的背影,默默吐出口气,无奈地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四人挑了个角落坐着。
服务生一过来,穆夏和卫蓁想都没想,异口同声道:酒。
前者是习惯,后者是酸的。
话甫一说完,就见何遇沉着脸,语气凉凉地对卫蓁说:还喝酒?你不要命了?
卫蓁不敢反驳,眼睁睁地看着何遇给她点了一杯白水,还特地强调了一句,温的。
卫蓁无语至极。
来酒吧不喝酒?
要不要顺便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另一边,则是韩青时不敢说不,只能有商有量地问穆夏,度数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穆夏把酒水单还给服务生,扭头对着韩青时,微微笑,高吗?又不是我喝,给你点的。
韩青时,
酒喝到一半,果汁夏和白水蓁双双起身去了厕所,留下韩青时和何遇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卫蓁最近的身体怎么样?韩青时随口问。
何遇仰头灌了口酒,语气克制,就那样,这辈子离不开药。
韩青时抬眸看了眼何遇,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只和她碰了碰杯,沉默地喝酒。
一杯饮尽,韩青时放下酒杯靠向沙发,双腿交叠,一手随意搭在腿上,一手把玩着穆夏挂在她车钥匙上的毛绒二哈挂件,姿势慵懒又惬意。
捏到二哈的耳朵,韩青时眼前仅有的光线被人挡住。
她以为是穆夏回来了,下意识笑着抬头。
就是这一笑,把眼前陌生的女人笑红了脸。
她手里端着杯酒,声音扭捏又做作,好久没见你过来了,能请你喝杯酒吗?
女人后方不远处,还有人在吹口哨、拍桌起哄。
韩青时在看到她这张陌生的面孔时已经敛了笑,听到周围的起哄声时彻底没了表情。
不能。韩青时说。
女人被拒,面子挂不住,奈何跟朋友打赌在前,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都是来玩的,何必总拒人千里之外?
对啊,都是来玩的呢。旁边蓦地插进来一道像笑,更像磨牙的熟悉声音。
韩青时暗道不好,转头一看,果然是上完厕所回来的穆夏。
她垂在身侧的手湿漉漉的,正站在阴影里皮笑肉不笑地看她。
卫蓁见形势不对,识时务地提前从后面溜回来,拉着何遇挡枪。
留下穆夏静默几秒,不紧不慢地从阴影里走出来,一脸端庄地瞟了眼女人,同她擦肩而过,径直走到韩青时跟前,弯下腰,单手托起她的下巴,宛如霸总附体般,声音低沉地问她,姐姐,玩吗? 卫蓁不禁打了个寒颤。
女人的表情如遭雷劈。
旁边围观的人则是一脸的戏谑,等着穆夏被丑拒。
不想,韩青时竟然笑如春风地回了她一句,玩。
众人惊呆,曾经拒人无数的头牌就这么从了一个,一个看起来就没滋没味的小姑娘?是不是过分清心寡欲了?
卫蓁只道,什么变态的情趣。
何遇,说谁呢?
用实际行动刺激走前来搭讪的女人,穆夏火大地坐回去,死盯韩青时。
韩青时脸上仍是那副从容又宠溺的笑容,问穆夏,果汁要不要再加点冰?
穆夏一口细牙磨得咔咔,不!加!
要擦手吗?
不擦!
那要
不要不要,什么都不要!
穆夏怒了。
韩青时反而笑了,她松开捏着二哈耳朵的手,将胳膊撑在膝头,手掌托着侧脸,慢吞吞地问:我自觉回家,让你藏起来也不要?
穆夏立马改口,要!
穆夏麻溜地收拾东西,拽着韩青时走人。
韩青时由她动作,明明穿得一身高贵,表情怎么看都像听话的小媳妇,反差之大,看得卫蓁叹为观止,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强硬无情的韩总,和一见老婆就像老鼠见猫一样的小夏夏吗?
何遇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就想问问,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你一直掐我什么意思?
卫蓁低头一看,尴尬了,胳膊都给人掐红了。
回家路上,没喝酒的穆夏开车。
韩青时放低椅背,靠着闭目养神,顺道和她解释,今天是我第一次在喝酒。
穆夏哦一声,踩在油门上的脚松了点,车速很快降下。
韩青时睁眼看她,无声地笑,以前只喝水。
穆夏,为什么?
韩青时稍稍侧身,因为喝酒的缘故,语速比往常更慢,也更爱逗穆夏,你猜猜看。她说。
穆夏不要脸地真猜了,因为我啊?
呵。韩青时轻笑,抬手随意勾了下穆夏的耳朵,望着霎时通红的它说,猜对了。那几年,老有个小姑娘在我心里来回打转,再去看别人就会觉得索然无味。
穆夏乐得心花怒放,还要故意装腔作势地反问:既然这样,不去不是更好? 韩青时,想不去,但不能不去,要时刻看着卫蓁,免得她又把自己喝进医院。
看到车子进了小区,韩青时动作缓慢地坐起来,降下车窗,呼吸着热意还没完全淡去的空气,说:左右都不合适,只好一边去那里陪卫蓁,一边喝着白水保持清醒。
哦原来是会这样啊,难怪没一个人能约到她。
穆夏硬压着的唇角完全翘了起来,憋着笑一个人嘟嘟囔囔。
余光看到韩青时趴在车门上,想扯路边的树叶,穆夏急忙哎呀一声说:你别把手伸出去呀!
韩青时不为所动,一定要揪到,才满意地坐回来,承受穆夏的阴森目光。
你是三岁小孩儿吗?知不知道刚才那样很危险!穆夏气得火冒三丈。
知道,我有看着路。韩青时一派淡定地说,说完不给穆夏继续发火的机会,将虚握着的手掌摊开,伸到穆夏面前说,送你的。
一朵穆夏不认识的橙色小花。
穆夏的火气顿时如同正在泄气的皮球一样,在空中乱飞。
等气撒干净了,一脸扎进韩青时掌心,哀怨地数落她,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老是敲一棒槌,马上给颗甜枣,害得我都没办法生气。
有吗?韩青时疑惑。
穆夏坚定,特别有!你前几天还说我光长年纪,不长记性,我看你才是年纪越长越不正经。
韩青时嗯了声,勾起手指,挠了挠穆夏柔软的嘴唇,坦然道:小时候父母不在身边,爷爷一个人带我不容易,不敢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给他惹麻烦,现在有你,攒了小半辈子的恶趣味和坏心思就一点一点冒出来了。因为是你,没办法控制,你多担待。
韩青时这话活脱脱是在剜穆夏的心。
穆夏蹭得抬起脑袋,一把薅过被自己压扁在韩青时手心的花,别进头发里说:走!回家!女朋友把你宠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