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怀瑜接过欧诺递过来的空酒杯,欧诺给他倒了四分之一杯,但他好像不太满意,一言不发,冲着欧诺晃了晃杯中深红的酒液。
欧诺笑了,轻轻摇摇头,给他添酒添到四分之三,然后又跟他碰了一下杯:“这下行了吧?我看你是要借酒浇愁啊。”
王怀瑜看了看他,嘴角一勾,露出个苦笑,随后一仰脖,把那一大杯红酒一口气全喝了,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终于出声说了几个字:“谢谢你。”
欧诺看得目瞪口呆,心说你这个弟弟还挺能喝啊,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吧,他跃跃欲试地想要跳上双杠,和王怀瑜并肩坐着,奈何原地蹦了一下就意识到,以自己现在孱弱的运动神经,即便是跳上去了,估计也坐不稳。
王怀瑜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伸出一只大手按在了欧诺头顶,又用那种很欠扁的口吻说:“行了行了,快别跳了,万一摔了,我可不负责。”
温热的掌心压在头发上的刹那,欧诺没来由地轻轻颤栗了一下,他条件反射地一偏头,躲开了王怀瑜的手,随之悻悻地靠在双杠上,抿了一口酒,问:“你们吵架了?他怎么说?”
王怀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再次一饮而尽,这才长长呼出一口带着酒味的气,他眼神迷惘地盯着摇曳的树影,无奈地说:“说我猜疑他,冤枉他,看不起他,我自己都说不清了,也许真是我错了?”
欧诺心里叹了口气,洪小星果然也不是吃素的,他以前能迷惑王怀瑜,现在当然也能拿得住他,他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王怀瑜心软啊,他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想把事情都蒙混过关了。
欧诺看着王怀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明白他是有话想说的,都说酒后吐真言,其实大多数时候,酒并不是真有让人放松警惕敞开心扉的功能,而是人想要倾诉,又抹不开面子,就只好拿酒当替罪羊了,就算酒醒了想起那些真心话,会不好意思,也可以赖在酒身上嘛。
欧诺都懂,这不是矫情,这是真实。
尤其王怀瑜这种性格的人,如果没有温柔夜色的遮掩,没有这酒香浸人,他会像个孤单的孩子一样坐在双杠上,让欧诺有机会在他心里匆匆一瞥吗?
欧诺有一种得到了珍贵信任的使命感,面对显露出真实与脆弱的王怀瑜,他心里软成了一片细细的沙滩,他决定尽到一个知心大哥哥的责任,认真倾听,好好劝慰。 欧诺拍不着王怀瑜的肩膀,只好碰了碰他大腿,待他转过头来,冲他举了举酒杯:“今晚月色很美,风也温柔,我给了你酒,你不给我个故事吗?”
王怀瑜:“……”他嘴角微微抽搐,看着欧诺的目光有些一言难尽,“说人话。”
欧诺尴尬轻咳一声:“呵,今天我给你当个树洞,有什么话你就跟我说吧,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嘴巴严,跟我说的话,比存到保险箱还安全。”
王怀瑜轻轻笑了下,但好像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我……”
得嘞,好人做到底,我干脆递台阶就递到位吧,欧诺凑近王怀瑜,仰着头,一脸认真加好奇地看着他:“不如就说说你跟洪小星的事,你们怎么认识的?”
王怀瑜低头看着他,蹙眉思索片刻,终于开了金口:“我们认识一年多了,去年冬天吧,我手上的一个项目不太顺利,心情总有点烦闷,几个朋友就拉我去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