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陛下暂且平安,他尽管对我明枪暗箭,我都接得住。”
“大臣们向来拧成一股绳,趋利避害。殿下还记得太后刚监国时,他们是如何为难的太后吗?当年太后身边有奉安,而殿下势单力薄,臣想帮殿下,也有心无力。”
李侍郎当初是楚太后一手提拔,除了楚太后和寻澜,他也没别的背景。
寻澜安慰李侍郎:“晋王想名正言顺的夺权,只会为难我,而不会为难陛下,毕竟他和陛下是亲兄弟,此时为难陛下,反倒是给他自己增添阻力。李侍郎请保护好陛下和你自己,顺势而流,切莫为了我令自己陷入险境。如今你我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待驸马回来再做商议。”
如今兵权在萧潭之手,只要萧潭在,她还有胜算。
寻澜所料没错,晋王的目的只是她。
晋王再次拜访南风城,带着胜利者的得意。“这两只孔雀倒被妹妹养的很好。”
他对她的称呼都变了。寻澜没好脸色:“皇兄不要再拿寻澜解闷了,皇兄要什么,直说吧。” “我要什么?”
晋王捏住她耳垂:“倘若哥哥想要寻澜呢?”
寻澜惊拂开他的手:“你我是兄妹!”
晋王若无旁人地从将寻澜困在怀里面,南风城的仆侍被晋王的侍卫拦住,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晋王轻薄寻澜。
他在寻澜脸颊上留一个吻,“寻澜,我能给你的,远比萧潭能给你得更多。”
寻澜只怕自己反抗,他会更让自己难堪。
“皇兄想要寻澜如何?”
“同萧潭和离,往后让哥哥照顾你。”
兄长的怀抱虽陌生,确很温暖。
萧潭从没有这样的温度。寻澜道:“皇兄所想太大胆了,请给我些时日思索。”
寻澜在皇宫里出生,南风城长大,她一辈子都没离开过南风城。这南风城的四堵高墙,如她所受的教化,将她牢牢困于其中,她是不知天际深远、出生在笼中的鸟雀。
晋王也怕吓坏她。他抵上寻澜的额头:“你我兄妹应是同心。”
晋王走后,寻澜晕了一回。她醒来,正是入夜最静谧时。她只喝了碗清粥,别的什么都吃不下了。
比之大魏,她的肩膀太薄。
她这时心中恨了起来,恨这坐南风城囚她一生,她活泼的青春年华,如积在墙角的尘埃,一年一年累积,不能随风散开,飘去墙外,留着也是无用。
寻澜想起萧潭刚来长安时,她经常用各样借口请他来南风城里面,她带着他看自己引以为傲的花亭、池塘、梨花树,那些都是她眼中最美的景色,现在想来,只是滑稽。
南风城中景色再美,怎能和城外的广袤天地相比?那时萧潭定觉得她是井底之蛙。
寻澜比任何时候更需要她的丈夫,可是她的丈夫,远在关外战场上。
她被困在南风城,是一出生就折了翅膀,不会飞的鸟儿。
夜里,寻澜被噩梦惊醒。
梦里面,萧潭面目全非地倒在血泊之中。
她抑制不住、失神地大叫了起来。韦茹听声赶来,见寻澜红着双眼,道:“备辇,去李怀青府上!”
李怀青曾受过楚太后恩惠,当年李怀青在皇宫做禁军侍卫,被同僚陷害带刀惊动圣驾,本要被革职入狱处置,楚太后听李怀青口音,竟与她是同乡人,遂救了李怀青一命。后来先帝病危,楚太后掌权,便重新重用李怀青。
现在的李怀青,任治粟内史,掌管粮库。在战争时期,军粮供应都是李怀青一手负责。
“晋王如今对南风城虎视眈眈,我一人应付不来,请李大人送我去前线找驸马商谈。”
李怀青也知道寻澜现在的处境。
“国玺尚在公主之手,公主怎能抛下国玺,随意离来长安?”
“李大人,国玺是在我手上,在陛下手上,还是晋王手上,都是为了保护大魏和大魏子民,可是只有我的丈夫才能保护我。”
手足相残,在皇室不是罕见之时。楚太后和晋王能够母子相杀,晋王便能杀了寻澜。
说到底,大臣们在乎的只有自己的俸禄,其次是民生,晋王剑指寻澜,别奢求有人能护着寻澜了。 李怀青道:“殿下身份贵重,此事定要三思!”
“我已想好了,自明日起我抱病不见外客,将国玺交由尚书台,由晋王与尚书台共同监国。这样既能不耽搁国事,又能避免了尚书台倒向晋王。”
“战场不是殿下想得那样...”
“李大人,寻澜一世都躲在南风城里面,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去,又亲手把自己的丈夫送上前线...寻澜作为子女、妻子,很失败。如今刘惑节节败退,若不是战事过了紧张的时候,寻澜也不敢前去打扰驸马。”
李怀青斟酌过利弊,如今驸马身边倒是比长安更安全。
借运输军粮,将寻澜送去前线,不是难事。难就难在寻澜从没吃过任何苦,边塞三月还是苦寒时,她真的能忍受住吗?
晋王此番入长安,看似平和,并未太过为难寻澜。但他拉拢大臣,孤立寻澜,是在逼寻澜让出国玺。
寻澜的命,牵在国玺上。
她让尚书台和晋王共持国玺,实则分化了尚书台和晋王,将他们之间从同一阵营变成对立的立场。尚书台向着皇帝,即便瞧不起她,也不会让晋王窃国。
那也噩梦缠心,寻澜片刻也不想耽搁,当夜,她混入北上前往前线的军粮运输队伍里,第一次离开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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