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惊又喜,又惧怕。
他的掌中珠,就算是老天爷,也不能令她蒙上划痕。
“晋王如此相逼,你可还要留他性命?”
“我不知道。他也是母后的孩子,母后对他狠不下心,我也狠不下心。”
萧潭扣紧寻澜肩头,声音如常平淡道:“你无法狠心的事,我替你去做。”
“萧潭...他是我哥哥。”
“可他同我没任何关系。寻澜,你想听我向太后哀求娶你之时,太后对我说的话么?”
“嗯。”
“你是太后最牵挂之人,她唯恐你受欺负,便要我以萧家列祖列宗起誓,不叫你受半分委屈。”
“等等...你说什么,是你要娶我?”
“太后垂危,我若不及时娶你,叫别人钻了空怎么成。你这样娇蛮,除了我,哪个能忍?” 寻澜诧异,这同她所见的完全不同。
“你不必如此,以你的才能,即便不做驸马,也是前途无量。”
寻澜只认死理,萧潭拿她没辙。他把寻澜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感受那里跳动,“既然不想我做你的驸马,当初何必请我入南风城看梨树开花?”
那年他才入长安城,朝中大臣不满他立功受赏,对他处处刁难。他虽能应付,但总是如此,心难免疲累。
寻澜每次都借口向他请教学识,邀他入南风城,也不知为何,每次他一觉得疲惫,寻澜派人来请他。
她为了能够在梨花开时同他赏花、有理有据地请他前来,命人找出所有关于梨花的文章典故,彻夜品读。
萧潭忘不了,她站在梨花雨中骄傲地介绍这梨树的美丽。
他在塞外时,明明见过更壮美的梨花雨,却没有一场梨花雨能落在他心上。
他没有告诉寻澜,在南风城外,还有无数品种各异的梨花树。因为终有一日,他要踏入南风城里,陪伴着寻澜,守这一树枯荣。
她有时娇蛮得令人恼怒,但一想寻澜的娇蛮只有自己看得见,萧潭便会忍不住得意。
萧潭低头,借月光吻寻澜的额头。
寻澜舟车劳顿,已经疲惫睡去了。
他娇弱的公主,何时才能相信,他甘做她裙下臣,一生一世呢。
辽东要郡已被攻下,刘惑没了退路,是降还是继续抵抗,已不重要。
萧潭命人去刘惑那边,请刘惑前来相会。刘惑穷途末路,也不怕萧潭有别的意图。他领了两名护卫前来会见萧潭,却见萧潭也只带了一个护卫。
此战始于苦寒时,持续四个月,天还不见回暖。
萧潭穿着一身暗蓝色的大氅,内是一件玄色广袖长袍,挥袖之间,有流风拂过。比之四个月前初见,萧潭多了一份主宰者的气度。
刘惑道:“你只带一个兵?”
“刘将军也只带了二人。”
刘惑起初没把萧潭放眼里,他甚至轻看过萧潭,那儒雅的模样,怎么都不像是悍将。
“萧潭,我刘惑一辈子没看错过人,在你身上失手了。”
萧潭也不谦逊,也不狂妄,他道:“千人千面,刘将军只是太晚遇上萧某。刘将军已没有退路,若再负隅顽抗,无疑是让将士同你一起等死。若将军可举旗归降,大魏会留将军和将军部下一条生路。”
刘惑听罢,哈哈大笑几声,笑声里带着穷途末路的无奈。
“我刘惑戎马一生,打过无数败仗,但从未输志气。今你要我归降,倒不如直接将我的命拿去。”
“刘将军也当知道,你的命对我来说并无用处。只是刘将军的女儿同晋王是夫妻,她身在大魏,刘将军舍得留她受苦?”?刘惑的几个女儿都死于疾病、难产,只剩一个小女儿与大魏的晋王联姻,现在随晋王在长安城。
“萧潭,我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拿人子女威胁这等小人行径,不适合你做。”
萧潭晃弄手里茶杯,若有所思道:“若我不做小人,便有人要威胁我的妻子。”
孤苦的寻澜,除了他,再无人能帮她了。
“刘将军请仔细思量萧某提议。”
“不必思量了。萧潭,我刘惑,脾气硬,这辈子没学会写认输两个字。” 萧潭轻叹,“那便随刘将军所愿,萧某奉陪到底。”
这场战事最终持续到四月底。刘惑病逝,副将举旗归降。梅家口响起一阵胡琴声,飘入寻澜耳中。
她往日只听过宫廷乐,这样凄哀之声,是她头一回听。
萧潭给她解释:“这是送魂曲,送刘惑魂归故里。”
四月底,不见梅家口天晴,密云压低,像招惹了灰尘变肮脏的团团棉花。大魏得胜,军中一片欢声。萧潭终能脱了甲衣,换上常服。他今日穿了件藏蓝的长袍,袖口襟口回纹暗织,衬得他伟岸威严。
终等到梅家口天色温暖,但春寒不得小觑。寻澜身上的棉袍不能抵御太多寒冷,萧潭命人拿来他的鹤氅,他将寻澜裹在怀里。寻澜看着将士们的面上带笑,自己也不觉蒙上笑意。萧潭将寻澜抱上马:“西坡梨花正是花期,你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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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