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接受这场婚礼,不过是因为凯瑟琳全力辅佐她的儿子,软弱的查理九世。
凯瑟琳并不美艳,甚至稍显平庸的面貌苍白失神。
她注视着让整个法兰西倾尽谄媚的玛格丽特,也许只有她知道,她被污蔑为高贵放荡的女儿,用她那洁白的前胸,撑起了多少男人无法承担的一切。
当她的哥哥,国王查理,在一次次巨大的宗教斗争压力面前,几近崩溃时,是她将查理揽在肩头,予以细心的抚慰。
当那些新教徒面临生死之险时,是她,一再地给予及时的救助,她甚至曾在巴黎街头,勇敢挺身挡住天主教暴徒们的屠刀。
但到了今日,还是她,被迫作为诱饵,置身这场政治婚姻骗局。
玛格丽特正微笑看着她的母亲,并没有因为被戳穿预期中的放荡行为而尴尬,“您似乎并没有因此觉得丢脸或者反感。”
凯瑟琳王太后目光深沉,仿佛隐含着某种悲怆,“我说过,所有男性贵族能享有的,你全部拥有,这王廷践踏着无数的女人走向繁华与衰落,他们不能因为你做了与男性贵族相同的行为,就将你称之为放荡无礼。”
玛格丽特看着母亲不寻常的神情,蹙眉询问,“——您怎么了?”
凯瑟琳王太后舌尖干涩,声音低弱的连站在她面前的玛格丽特也听不清,“即使是背弃上帝,我也不能让你陷入那样的境地。”
被污蔑为法国最放荡的女人?失势被丈夫抛弃,病死于圣母院?不,她的玛戈绝对不能落得如此凄惨的结局。
玛格丽特蹙眉,她显然搞不清自己精明强干心狠手辣的母亲,为何表现的如此诡异,甚至有些脆弱不安。
凯瑟琳王太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接着,她对着长廊黑暗的尽头低语,声音卑微而低哑,“我愿意与您缔结盟约。” 玛格丽特下意识望过去,漆黑的尽头,渐渐传来极为压迫的脚步声,那种节奏,仿佛踩着亡灵的鼓点。
渐渐浮现身影的男人极为高大,漆黑的斗篷几乎拖到地上,光线忽然变得昏暗,玛格丽特看不清他的面貌,但不知为何,竟然有一种想要匍匐跪地的压迫感。
他似乎在笑,声音像是从上方传来,“脆弱的灵魂总是格外容易沉沦,这世界上有什么比忠诚信徒背弃上帝更令人满意的”
他的声音带着某种魔力,玛格丽特眼前渐渐黯淡,双眼因为沉重正在合上。
在她昏迷之前,似乎听到了凯瑟琳王太后的声音,“玛戈,你会得到从降生起就被剥夺的一切。”
slit me, tear me, cut my heart oen
fling me across the seas of sacethe fabric of time
from nothing, make me everything
分裂我,撕碎我,剖开我的心
把我抛进时间的海洋,穿越时间的纹理
从无我,塑造成一切
砰!
耳边传来一声巨响。
玛格丽特猛然惊醒,一睁开眼就看到纯白色的、毫无装饰的天花板,显然不是她卧室里鎏金雕花、极尽奢华的穹顶。
怎么回事,她难道被凯瑟琳王太后丢到了法国乡村?
因为她在婚礼前夕准备到巴黎街头寻欢作乐,以此表达自己的愤恨不满?
“天”她头痛欲裂,几乎是瞬间,脑海里塞满了太多莫名的记忆。
玛格丽特震惊不已,她脑子里充斥的那些本该是四百年后的二十世纪记忆是什么?
不,不是四百年后,而是她现在正置身二十世纪。
一九九七年七月。
那些新冒出的记忆里,她不再是瓦卢瓦王朝的玛格丽特公主,而是一个无父无母的法国孤儿,同样十九岁的玛格丽特·阿佳妮。
她出身孤儿院,因热爱表演考进了闻名遐迩的法兰西戏剧院,参加舞台剧演出,作为一名戏剧新人声名渐起。
哦,对了,她今天似乎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电影试镜安排——
法国着名导演弗朗索瓦·特吕弗的新作《阿黛尔·雨果的故事》。
这位伟大导演在一九八四年因重病差点去世,这之后便隐退多年,但近期,这位二十世纪世界影坛大师级的人物,竟然准备再次指导拍摄电影,这几乎震动了世界影坛。
尤其是这部电影获得了好莱坞六大的关注后,更是水涨船高,某种程度上,《阿黛尔·雨果的故事》已经提前获得了奥斯卡与凯撒电影节的入场券。
当然,欧洲各大电影节同样不会慢待世界影坛大师级导演的复出之作。
《阿黛尔·雨果的故事》是一部根据阿黛尔日记改编的爱情悲剧,早在一九七五年时便被立项,但因为未能找到令弗朗索瓦·特吕弗满意的阿黛尔·雨果扮演者,最终放弃拍摄。
但现在,这个机会似乎摆在了她的面前,弗朗索瓦·特吕弗导演亲自邀请她参加试镜。
玛格丽特看着眼前的银色镜面,海藻般的黑色长发,白肤,湛蓝双眸,她的脸没有丝毫变化。 她下意识掀起衣服,看向背部,那上面有一个s型伤疤,那是她在幼年时,被父亲的情妇推下阶梯造成的。
这是她的身体,就连记忆中玛格丽特·阿佳妮的所有行为处事方法,也全部与她如出一辙。
很诡异的,即使相隔四个世纪,玛格丽特认为这就是她。
她脑海中浮现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