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这么说,的确是有些欠缺考虑了。”庞公公低声道。
慕容黎深深叹息。“虽说,当初娶这个女子,是因为宇儿他毁了人家的清白。可宇儿也太糊涂了,妻子?哼,我看,一个侍妾的身份便绰绰有余了!”
“是,陛下说的不错。”庞公公附和。“太子妃之位,的确是要慎重考虑的。”既是太子妃,那将来,必定是要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既然如此,那么政治联亲必是免不了的了。
早前,慕容黎想让撮合幽然与慕容宇,除了自己真心喜欢幽然之外,也无非是想要借助幽然背后,顾无常的力量罢了。
慕容黎皱眉深思片刻,最终说道:“拿圣旨来。”庞公公拿来纸笔,慕容黎提起狼毫,飞快的在纸上写下几行字。庞公公在一旁看了,不免皱眉。
但深知圣意的他,还是选择沉默。毕竟,君王之意,他一个宦官,是没有权利左右,甚至提出反对的。
慕容黎写完,放下笔,对庞公公说道。“你去宣旨吧。”
“是。”庞公公恭敬的拿过圣旨,退了下去。
……
“……现,封其为大皇子侧妃,钦赐……”
当庞公公高声念完圣旨时,昊思双深藏在宽大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全,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几分怨毒。但仰首时,依旧是一派的婉约笑容,大方有礼。
慕容宇在一旁,接过圣旨,不发一言。
“殿下,这是陛下的意思……您,就别抗拒了。”庞公公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慕容宇动作微微一顿,沉默以对。庞公公暗自在心中叹息,转身离去前,微微看了眼噙着微笑的昊思双,微不可见的轻皱一下眉。
待庞公公离去之后,慕容宇站在原地,神情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昊思双看着他,眼眸中,是毫不掩藏的迷恋。她上前,想与他说些什么,慕容宇却突然转身,前往书房方向……
昊思双脸色苍白,伸出的纤手尴尬的停在半空,看着他不带一丝感情,离去的背影,无力的叹息……
……
此时此刻,中越国京城,一处荒废的宅院中。
“好不容易追上了,你怎么不去跟你那干儿子提个醒啊?”穆毅无言的看着如姨舒适的躺在贵妃椅上,悠闲的喝着雪莲茶,奇怪道。
“我为什么要给他提醒?”微微挑眉,如姨反问。
“嘿!你不是说,昊思双那女人多么多么的心机深沉吗?况且慕容宇那小子吃了这么个哑巴亏,你这当祖母的,就没什么表示吗?刚开始的时候,你可是最着急的那个,还拉着我跟顾老头马不停蹄的跑过来……现在,怎么又反悔了?”
“我?”如姨脸色平静如常。“也算不上是什么反悔。我只是突然想到,既然那个丫头这么喜欢玩阴谋,倒也是个适合后宫那地方的人啊。跟小然说的一样,物尽其用,她这样的人才,要是不进后宫,那可真是浪费了。”
穆毅无言。“我看你真是被顾老头师徒两给污染了!”一脑子歪想法。
如姨皱眉,不置可否。半响,左右张望了下。“说到这个,顾大哥他人呢?”
穆毅没好气的一努嘴。“上午接到了幽丫头的信,现在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发愣呢。
两人对看一眼,纷纷起身四处寻找。最后,还是穆毅在后院的大树上,发现了他。
顾无常坐在树枝上,蹙着眉头,眼神盯着手上的一张纸,许久不曾变动姿势。
穆毅感到奇怪,凑过去,看了一眼——冷君姮,莲谷。师傅,我被绑架了!这是你的错,你得来救我!
当下,他明白了。古怪一笑,心道这丫头真是有趣。“喂!”他出声。“你就去吧!”
“去什么去!走开!别来烦我!”顾无常像在赶苍蝇似地,头也不回的道。 “你就别装了!谁不知道你小子每天都想着她,明明这几十年来,每年都会去莲谷,可就是不敢见她!”见到顾无常想要反驳,他立刻道:“你别反驳,也别说是什么没有理由的,我告诉,现在,在你面前,就有着一个天大的好理由让你去见人家!”
“好理由个屁!绑架?君姮才不会做那种事。”定是那丫头胡说八道!
穆毅翻了个白眼。“谁不知道丫头说的是假话?我是说让你干脆把它当真话!”见顾无常还有些犹豫,他又道:“难道,你就真想就这么错过?人家孩子都比你干脆!徒弟都比不过,你还当什么师傅啊你!”
顾老无言,看着他那一头雪白,穆毅叹息。“你对她情根深种,这一头白发,不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据?既然想着人家,忘不了人家,你又何必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男子汉大丈夫,解释一个误会都没有勇气,你还算什么?”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择手段
顾老依旧无言以对,穆毅都快气疯了。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如姨那带着些许沧桑的声音。“穆大哥说的没错……”两人回头,见如姨就在树下,微微仰头,看着他们,淡淡笑着。“自重逢以来,我就一直想问,君姮去哪里了?可是每回,穆大哥总是给我打眼色,让我不要问。我便知,定是你的伤处……”
顾老的眼神,果然黯了一下。如姨与穆毅对看一眼,她继续道:“所以,我一直忍着,不去问。可今日既然我知道了,便不许你逃避。”她凄惨一笑。“如今,我跟穆毅,是孑然一身……现下,我们年纪都大了,再过些年,恐怕都会进棺材……你现在不去解开误会,难道……真的要带进棺材吗?”
如姨自顾自的说着。“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每天都喝雪莲花茶吗?因为我无法看着时光在我身上迅速,无声的溜走……那会让我感到恐惧。我这一生,可以说是什么都经历过了。持剑仗义,浪迹江湖,逍遥天地间的快意我感受过了。深宫内院,勾心斗角,阴谋诡计无处不在的担忧的也记得清清楚楚。”
“若说还有什么遗憾的话……他早死,我独守宫门十几年是一个。当年,我们这些好友的决裂,也是一个。”说到这里,她有些好笑。“虽然,那是个误会,是个玩笑,也是个算计。可是它的的确确曾经困扰了我很久……而现在,我的遗憾又多了一个。”她看着顾老,神色严肃无比。“那就是,你明明可以跟心爱的人携手度过余下的日子,却不去做。”
“……那我该怎么做?”良久,顾老开口,声音沙哑。
“很简单!”穆毅笑道。“现在,我们收拾行装,马上去莲谷。”与如姨对看一眼,相视点头。
……
为什么不打下那只彩雕?莲谷中,冷君姮一边照看着草药,一边心不在焉的想着。
那天,幽然用彩雕传送书信的时候,她分明就看到了。她也知道,幽然极有可能在信上写了些什么。可是……她却就这么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彩雕消失在天际,却不作出任何动作。
再次望向谷口处,她感受着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心跳加速。
他……会来么?
自嘲一笑,她终于肯承认了么?这些日子,她一点怪幽然的意思都没有,相反,总是会呆呆的看着谷口,然后莫名的紧张,莫名的担忧。
紧张,他会来么?他什么时候来?担忧,见了面,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