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生肉块双栖(1 / 2)

32.生肉块双栖

    有别于此时初春白昼异常的炙热,一进入夜晚即便未降雨,温度也会回到冬末的寒冷,日夜温差随着气候变迁变得难以捉摸,人类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显得越来越不容易,若不是数月的酷暑,就是数月的酷寒,而现在的白天与黑夜也成了极端气候的缩影,在耀眼阳光下短袖衣着的身影,随着黄昏一闪即逝于地平线另一头。

    满头白发的刑警独身坐在建筑物外头舖有绿色草皮及石子地,身旁摆放烟筒的长椅上,这里是警局癮君子得以放松的地点,也是白色鬓狗一天劳碌后难得的空间时间,不过此刻局内剩下的人员已经所剩无几,一到下班时间手上没有重要业务的同仁纷纷离去,披掛冷风与夜色坐在吸菸区角落的孤影,藉由他脸上岁月痕跡与眼脸下的操劳显得沉重无比。

    这确实是这名刑警此时身心状况的真实写照,背负在他身上还有诸多未解的谜团,以及目前尚未寻获的同仁、狡猾的杀人兇手,这些成了无法挣脱的压力,时间最后化成烟圈消失于半空中,压力随着垂下的菸头掉落在烟筒上。

    以为可以救回一命的重要线索,也就是由于一场百货公司被摆放爆裂物的误报,使警方在一楼某侧厕所旁的大型置物柜内发现一名气若悬丝的女性。该女被发现时的情况惨不忍睹,可说是几乎不成人形,一名成人的身体被强大外力凹折成令人不敢置性的模样,就像是一张白纸被揉成纸团丢在该处一样。

    她在被警方发现时,全身不断喷出鲜血,当下眾人就已经有心理准备对方以这样的状态绝对撑不了多久,而白色鬓狗藉由行李箱的款式,还有如此猎奇的案发现场,将之与近期一连串杀人鬼、食尸鬼及火迷宫等案件串连在一起,可惜最后他仍无法从这名女性口中得到任何线索,因为不久后她就死在医院的手术室里了。

    「虽然我是名经验丰富的医生,但也是第一次处理到这么棘手的患者,不对……如此可怕、悲惨的状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在我跟其他医师看到她被推进来同时,就知道这已经是救不活了。」负责抢救受害者的主刀医师心有馀悸,用凹陷的双眼看着刘警官,那疲惫不堪的样子或许跟面对这名悽惨的女性没有任何关联。

    「最后她还有说什么吗?比如求救、联络她家人或者自己是谁什么都好。」刘警官知道在这时间只关注跟案情有关的线索有点冷血,但这或许也是他觉得唯一能够替受害者申冤的方式。

    医师皱着鼻子,接着关上急诊室的门走了出来,然后难以啟齿了数秒才开口:「她在笑……」

    在笑?

    「没错……她什么都没讲,就只是一直笑罢了。我真怀疑怎么有人在那种状态下还笑得出来?或许她觉得死亡是种解脱吧!可是那张面对我们所有人的笑脸,让人有置身恐怖片场景的错觉,加上她的声带因为受损,那沙哑又如犬类吼叫的声音更是令我们毛骨悚然,我相信在场的人今晚一定不会好睡的。虽然她的表情极为不自然,但可以想见是受到太大惊吓或刺激出现的精神失常吧!那个女人之前肯定受到常人无法想像的凌虐,不然不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不对……我觉得那种笑更像是想诅咒全世界一样!」

    「医师,请你冷静点。」刘警官拍拍对方肩膀,然后接着丢出脑海中的疑问。「我们在发现她的当下,的确有注意到那张极为诡异的脸,或许正如你所说是由精神重创所引起,还有……」

    「不对,我觉得可能不是这样,那不过是我以心理学角度所做的分析罢了,但毕竟不是我所专精的领域……」医师摇摇手,接着说出自己的见解。「依我看那可能是其中一个原因,但如果以我一名外科医生的角度来看,那更像身体内部的结构错置,然后间接影响精神表现的一种状态。」

    「这是什么意思?」

    医师睁大双眼,然后比了一个手刀,接着在自己的脖子位置由左而右划了过去:「虽然血型相同,但好像头部跟身体并非一体一样,也就是一颗别人的头接在这具身体上一样。我刚才所指的状况就像机器人电线短路,人类有时脑神经受创或者其他创伤后,肢体表现就会变得奇怪,在正常人眼中就如同中邪或是脑部有所障碍。」

    刘警官对医师所叙述的一连串说明似懂非懂,但仍可听出其中是犹如恐怖故事中才会有的情节,不禁神情更为严肃:「所以是指……这名女人因为身体不是自己的,所以出现肢体反应无法正确表现的情况吗?」

    「没错,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但是在过去的科学歷史上诸如此类的实验还有案例是真实存在的。一九八九年费城的杜鲁门医师,因为妻子全身被癌细胞侵蚀,异想天开的切下她的头颅,製造了一个可供头部维生的罐,虽然最后妻子仍然死亡,但确实成功让她活了一段时间。另外在往后歷史中也出现过用狗头所做的头颅单独存活实验,一样也是建构一套维生装置,藉由各种声音、碰撞、电击来试探狗头是否对其有所反应,从影片中可以看出实验是成功的,未来这样的技术也会日趋成熟,说不定会成为一股潮流。不过,就我个人观点是不乐见的,因为其中一定会牵扯到人道跟法律问题,届时原本该是生物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是种仅有生命存在的物件,生存下来成了一种表现形式而已。」

    白色鬓狗对医师一连串的解释,还有提出的軼闻感到讶异与莞尔。正如眼前这名穿着白色大掛的男人所说,当所有一切都脱离原来的范畴存在时,最后我们所面对的究竟是前所未有的时代產物,还是人们心中异想天开、脱序、恐怖,跳脱血肉只留下理性跟理论的可怕集合?相信原子弹一开始的功用也不是用在战争中,经由人类的手就算是天使的羽翼也会成为恶魔的利爪,然后他们还会自视为神的存在,而最有可能拥有这扭曲心态的会是眼前这名学者。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这样对待那名女性都是极其残忍,且根本不是人的所作所为,希望警官你能早点将对方绳之以法!最近的恐怖案件真是太多了,我不想下次又在手术台上看到那样的『患者』。」

    眼见无法再从医师口中问出什么,刘警官便请在警局的小陈联系法医单位领回遗体,一切还是得从死者身份开始查起,可想而知从法医那方也会得到与这名医师一样的解释吧?但有时从尸体会比活人身上找到更多线索,死者是不会说谎的。

    在等待解剖报告出炉前,白发刑警也吸菸的这空档,思索兇手究竟是如何将那名女性放入置物柜中的。或许这个思考方向并不对,要避人耳目的话,儘管是人潮眾多的车站百货公司也是可以躲过眾人的双眼,所以监视器肯定是能得到真正答案的重要线索,可是刘彦博警官仍觉得即使调阅监视器,也不过是把已经知道的事实再做确认罢了,在他心中就像忽略掉某种东西,而那个东西正是如今让他抽起闷菸感到烦躁的原因。

    「还没下班啊。」

    粗儣身影推开玻璃门走出户外,一头灰色短发的他落坐在白色鬓狗身旁使两人看起来像一对苍老兄弟档,这名警官从西装口袋拿出菸盒,最后将点燃的菸拿在手中,呼出一口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