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叙假装不知道:“你明天也没课?”
“我们课表一样的,你说呢?”周景扬给他挪了个位置,突然想到什么似得晃了晃手里啃了一口的水蜜桃:“小姨从无锡回来的时候买的,一盒就六个,这是最后一个了。但我记得你不爱吃桃子,对吧?”
周行叙伸手去拿托盘里的坚果,余光里是带汁的桃肉,粉白色的看上去很诱人。发出轻不可闻的笑声:“我记得你爱吃,特别爱吃。”
霍慧文在旁边笑:“你们还真是亲兄弟,哥哥爱吃的弟弟不爱吃,弟弟爱吃的哥哥不爱吃。”
哥哥爱吃的弟弟不爱吃?
是啊,周景扬就喜欢吃各种好吃的比如水蜜桃,只爱吃家禽的翅膀和腿,只爱吃鱼的肚腩部位,爱吃五花肉。
他呢?爱吃胡萝卜,爱吃不入味的肉,爱吃鱼刺最多的尾巴。
周行叙将吃了一半的坚果丢回茶几上,起身的动作让旁边的周景扬和母亲都疑惑,他指了指楼上:“我去收拾两件衣服。”
他的脚步声消失在了楼梯上,周景扬将吃了几口的桃子丢了,浪费的不得了。霍慧文看见了咋舌:“你看看都浪费了,吃不下,一开始留给你弟弟多好。”
“都说了,阿叙不爱吃桃子。”周景扬用湿巾擦着手:“我上去帮他收拾东西。”
周行叙很久不回这里住了,平时周末不回来也有借口,说乐队有训练。一开门,房间应该打扫过了挺干净的,就是靠墙的位置多了一排杂物期刊。 从门外路过的佣人,拿着周行叙的行李箱进来,想帮他收拾东西。看见他一直看着靠墙的那几摞书,解释:“景扬说他房间放不下了,就放在你房间了。”
周行叙知道他是故意的:“不是有书房吗?”
“他说去书房拿不方便,你房间挨着他的房间,来你这里拿更方便一点。”
本来就不是佣人帮工的错,周行叙没对她发火,原本只打算收拾几件衣服的,但是这时又多拿了一个行李箱,连冬天的衣服都放进去了。
颇有一种过年前再也不回来的架势。
周景扬上楼的时候,看见地上两个敞开的行李箱,抬脚迈过去,看见他丢在床上还没有叠的卫衣,抬手拿起来放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这件衣服我见你都没有穿过几次,不喜欢吗?”
周行叙望过去,是他最喜欢的印着迈克尔杰克逊的卫衣。还没来得及回答,周景扬把衣架拆了:“你不喜欢,我还挺喜欢的。那你不穿我拿走了。”
说着,还装可怜的叹了口气:“我就跟你屁股后面捡捡旧衣服旧鞋子穿。”
周行叙没讲话,将衣服塞进行李箱后,把衣柜关上。自己那件卫衣已经被周景扬搭在了肩头。
周景扬不客气的坐在他床上:“对了,你们国庆商演具体什么时候,在哪里?”
周行叙想到了那天周景扬提到薛与梵时候的有些羞赧。
周行叙把安排表发给他了。
“一号二号都有啊。”周景扬看着安排表上的时间:“那我挑哪天呢?”
一个想法开始萌芽。
周行叙不着痕迹的给他提意见:“你先问问她什么时候有空。问她住在哪里?问她去方不方便。”
周景扬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说话有点损:“不愧谈恋爱谈了那么多次。”
这话听上去一点都不像个好话。
楼下准备开饭了,周行叙先把两个行李箱放到车上。隐隐听见靠近的脚步声,是霍慧文。她手里拿着她那辆车的车钥匙,解了锁之后从后备箱又拿了一箱水蜜桃出来。
跟儿子‘嘘’了一声,将那箱水蜜桃放在他车里:“你小姨给了两箱,我知道你也爱吃,没告诉你哥哥,你收好,带过去和那几个小朋友一起吃。”
那几个小朋友说的是他乐队的队友。
霍慧文帮他把后备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看清楚是两个箱子之后,眼眸一暗,也猜到了儿子又不愿意过来了:“你哥哥就是那样一个人,你别……”
“他会变成那种也是你们的杰作。”周行叙将后备箱关上。
周行叙永远记得当时所有亲戚都告诉他,周景扬身体不好,他得让着他哥哥。
慢慢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谦让变成了理所应当,所有只要周景扬想要的,他都必须要让。
后来,他和薛与梵搞上了之后,他没考虑嘴上积德这件事,对她讲得很直白:“所有亲戚都叫我让着他,一开始很生气。后来想着他估计哪天早上就有可能忽然醒不过来,就这么年纪轻轻驾鹤西去了,而我依旧可以吃吃喝喝,泡泡妞。现在让着就让着吧。”
讲这话的时候,他们衣服都没穿,姿势亲昵。薛与梵没同情他,将被子扯走了:“这么兄友弟恭,你倒是别睡我啊?”
周行叙回了句,挺渣男的话:“你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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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完行李箱回客厅,周父的司机已经快要到了。周行叙感觉到手机在震动,是乐队的微信群。
【脸滚琴键】:哥,你怎么又给我们转了那么多钱? 【我们架子鼓也是有乐谱的】:老大你不来和我们一起吃吗?我们在老地方开灶。
【再申明一次我弹得是贝斯】:老大回家感受亲情了。
【我有一个ra魂】:那是亲情吗?
周行叙点开对话框,听见外面汽车的引擎声,简单回了句:你们好好吃,我不过去了。
和那几个队友预料的差不多,这顿饭培养出来的亲情比学校食堂荤菜里的肉还少。周行叙知道,无非自己玩乐队这种行为落在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唯利是图的老父亲眼里是不学无术。
开口的数落他早就听多了,刚玩乐队的时候骂的更厉害,现在这么几句冷嘲热讽对周行叙来说已经不痛不痒了。
“都二十多岁的人了,马上就要离开学校步入社会了,还整天游手好闲,专门做一些不务正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