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同时被叫到名字,便一道往前走,搞不懂这叫人的规律,他们也没提出什么非议,刚刚有动作快的同事结束领钱后绕回来报了声信,据说一道被叫到的人会被引导到不同的房间。
屋子里是工厂小领导,好像是人手不够,还有第一分工厂的领导来帮忙谈话,他们会和大家谈话并给上奖金,有的人谈话久有的人谈话短,具体规律还不清楚。
施淮仁到了路口便被人引着和父亲分开,他和父亲比了个手势示意等等门口见便插兜往前直走,总算从那喜气洋洋的场合离开,他感觉自己呼吸都变得顺畅了,这些没见识的土包子就该出国去看一看,那就知道他们拿的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他要进的房间门是开着的,施淮仁直接进了屋。
“把门关上。”
行,关门就关门,有什么好神秘兮兮的,搞得好像他在意似的。
随手关了门的施淮仁直接坐在了小领导对面的椅子上。
说起来……这个小领导他还真没见过,看来是第一分工厂的。
施淮仁勉强装出一脸期待,他还没开口,下一秒便听到混在在巨响里的东西落地的声响,然后便是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嘴,双手一疼,被直接扯到了后面,随之一起响起的还有胶布被扯开的声音。
在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被压到了地上的施淮仁毫无反抗之力,父亲之前教过他的搏斗技巧在这时候完全用不上,刚刚听到的胶布声并非他幻想出来的,现在扯开的胶布已经牢牢地封在了嘴上,很不节约地交错贴死,被压在身后的手上有属于金属物的冰凉坚硬触感,就连脚上也被扣上了脚铐。
他被侧压着的头正好能看到两边的景象。
施淮仁明白是什么东西落地了,原来刚刚进屋时他没注意看的两边柜子,其实只是涂成柜子式的薄板,就在刚刚那瞬间被直接推开,四分五裂的同时也洒落在了地上。
他被搜了身,在确定他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后,那些人才没再继续检查。
“……施淮仁,你涉嫌危害国家安全……”
施淮仁知道他败露了。
他就不该和父亲到这好食记来干活,这里是生产食品的,还搞什么洁净生产,每天进车间都要换衣服,还要消毒检查,以前他和父亲出门还随身带个刀片以备不时之需,可自打来这工厂上班,那都得在距离工厂有些距离的树下把东西藏好在进厂。
没了武器,单靠搏斗父亲怎么能跑?他努力看了下,这来抓他的人就有足足七个!连那小领导都是假的。
可是他们是怎么败露的?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干啊!难道是李招娣那泄露了?就说她一点都不中用。
施淮仁已然开始恐惧,他们还能跑吗?或者……他们可以交易?可以戴罪立功?他可以劝一劝父亲的,又或者……他们的上峰会来救他们的吧?
……
“施淮仁、施圳淮已经逮捕完成,现在已经由专车送离。”拿着手机进屋的安全人员直接向郑婧婧汇报,桌上开着的扬声那头连接着的是安局长,安局长现在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隔着电话,安局长的声音听起来有种虚弱的感觉:“……嗯,抓到了就好,你们在进入施家时要带好仪器,谨慎防备自爆装置。”
郑婧婧解释:“安局长您放心,吴主任那边陪李招娣录好了口供,关于家里的情况,李招娣交代得……非常清楚。”
“非常清楚?”
“嗯,据口供,李招娣在吴主任那受到了妇联同志的影响,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在家庭中的不平等和来自丈夫、继子的压迫,同时,她在妇联感受到了之前从未体会过的家庭温暖,原先畏缩的她鼓起勇气,开始在妇联那进行普法学习,在学习中,她逐渐意识到了丈夫和继子的行为对国家有很大损害,且也意识到了自己之前受丈夫和继子胁迫,隐瞒不报的行为是一种变相的助纣为虐行为……”
“只是在那个时候,李招娣心中依旧抱有一分恐惧,她担心自己因之前包庇犯罪坐牢,可施家父子屡次胁迫她从吴主任那套取消息,她对吴主任很有感情,几番挣扎下,从一个月前开始,便下定决心要举报丈夫和继子。”
“那她之前怎么没说?”安局长有些疑惑,“而且我听老朱说,这事还有宁振涛同志的事情。”
“李招娣同志性子比较弱,可正因为如此,此前施家父子对她毫无防备,她呢,想要替吴主任解决好问题后再去坐牢,所以一门心思地想把施家父子的上线和其他情况打听清楚,这才拖延了报案时间。”
“施家父子俩之前便进入了好食记工作,宁振涛同志和他们俩交流过一回,在交流中,宁振涛同志便意识到施家父子存在问题,也就是在昨天,他主动地和吴主任谈了这个情况,因为他了解到李招娣同志在妇联工作,很受吴主任器重,两人把情况一对,便察觉出了问题,这便于今日,立刻和李招娣同志沟通,带着李招娣同志到案做了口供。”
汇报人说到这的时候不自觉便带上了夸赞,宁振涛同志和吴凤英主任也提供了很多情报,两人可比他们有的同事还会分析,根据手头的情况给了不少大方向的猜测,再佐证以李招娣交代的信息,基本就能把事情全貌给还原了。 关键是两人就连和李招娣沟通的过程都滴水不漏,原先只以为施家父子是普通犯罪分子的两人甚至都做好了李招娣同志参与犯罪的准备,事先便找了口风紧的保安布置了现场,随时做好了报案的准备。
安局长的声音听起来更虚弱了:“……那,怎么不考虑让李招娣同志继续调查?”
刚刚进来汇报的直接对接此次报案的同志下意识敬了个礼开始汇报:“一是考虑到李招娣同志的安全还有信息是否会泄露,二是因为李招娣同志并不知道她本人了解到的情况……有点多。”
“有点多?”
“嗯,李招娣到案的时候,把家里早年的发报器,用来传递信息的密码本,两位同志收款的存折……她嫁入施家后每一次施家父子带回大额收入的时间点还有她听到的信息,她都在这一个月间反复回忆整理出来了,这其中牵扯到的便是安局长您此次去调查的那个对象,对方和施圳淮是平行关系,他被捕的消息如果提前传开,可能会影响施家父子的决定,当时我们着急和宁振涛同志沟通现场的抓捕,便把和朱局长沟通的事情交给了吴主任。”
汇报到这,汇报人忍不住带着些惊叹道:“李招娣记忆特别好,据她自述,就是每次办大事的时候,施家父子就经常指责她,她对于施家父子对她的责骂印象深刻,回忆的时候总能想起一些片段。”
这大概就是爱比恨更长远了。
“而且施家父子……不是一般地没有防备。他们虽然偶尔谈事情的时候会避开李同志,但是这样的情况其实并不多,而且家里的隔音也不好,有时候声音稍大就能听见,李招娣同志连他们父子俩出国的路线和对接人都摸清楚了。”
天知道他们当时听李招娣交代的时候有多惊讶,恐怕施家父子也不知道李招娣那么了解他们。
安局长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所以现在已经能确定屋内没有风险了?”
“基本排除,李招娣同志偷看了很多回,把很多仪器的储电池都拆下来了,剩下的仪器根据描述,都不是什么危险仪器。”
“好!这很好,我马上到位,审讯……也还是审审看吧,就当查缺补漏了,毕竟李招娣同志也不知道他们传递出去的情报到了什么级别,当然,宁知星同志那边的安保也还是不能疏忽。”
安局长挂断了电话,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郑婧婧脸色有些复杂,不知道怎么地,她总觉得……安局长好像给人一种特别怅然的感觉。
示意了其他人员继续处理工作,郑婧婧便抱歉地看向了宁振涛:“宁同志,这次实在是辛苦您了,您这边又是发钱又是停工的,我会和上级汇报,让他们予以审定,尽可能地弥补您的损失。”
这次的抓捕方案宁振涛给了不少帮助,郑婧婧嘴上没说,心里其实很是惊叹宁振涛对于工厂的管理。
这要是在其他工厂,恐怕人还没到位,就被人识破了。
“没事的,把他们抓了,阿星也会开心的。”宁振涛放松道,“至于弥补什么的不需要,我们工厂本来就有季度发奖的习惯,只是稍微提前了而已,停工半天压力也不大,员工们一直紧绷着也会辛苦,我也能跟着放半天假。”
宁振涛满心满眼的欢喜。
哪还有这等好事,一方面能把坏人抓了,另一方面自个儿还能放假!
员工们的效率实在太高,按照现在的效率计算,春节的订单根本不成问题,再说了,除却已经签好合同的那些,剩下的那部分订单就是不交货也没事,顶多就是少赚一点,对工厂并没有什么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