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秀怕他钻牛角尖,带着苦口婆心的口气劝他:“人家也是父母生的,人家把最好的青春奉献给你,把最好的年华用来追随你,结果他从你身上学不到什么,他肯定要跑掉了,你们当时怎么回事我是不知道,但是当初你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责任,你想想是不是这回事?”
魏恒扭头看方文秀气乐了说:“你怎么胳膊肘老是往外拐,到替他说起话来了?”
方文秀说:“怎么?你还想跟人家打一架吗?结仇有什么好处,跟你说实话,两年前周文堪就找过我,他的第一个工程是打算跟华山建筑合作的,我当时就告诉他我要来给你做事了,结果他那里就没有下文了,你说这样的一个人他能有多大的出息,你把他放在眼里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这样的话也就是方文秀能跟他说,换别人魏恒早不知道把人倔哪里去了,也是当年闹那出太丢人,当时魏恒都把那件事当成了自己的耻辱,本来憋着等翻身了要报仇的,可两年过去了,他自己也不知怎么了,却越来越没有那种心气了,很多的时候他发现原来他注意的事情慢慢都成了一些无意义的事情,原来他在意的现在回过头去看,也都成了挺可笑的事情,虽然是这样,可是这人还非要到他眼前来晃,你给我添堵,那我就不想客气了。
但到底方文秀的话魏恒还是听进去了几句,所以到了地方,魏恒一张脸拉的老长,不再是刚才的笑面虎了,其实了解他的人就知道其实他这个脸色还算是好说话的,他要是跟你笑面虎了,那就一定是泼水不进,笑里藏刀,翻脸不认人什么坏招都使得出来的。
周文堪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选的地方很气派,一个巨大的包厢能容纳二十个人没有问题,方文秀跟着魏恒进去,先站在他旁边等魏恒把风衣脱下来,她接过去,顺手挂上,她自己在把外套脱下挂好。
包厢里的桌子也是大的离谱,三人要是各据一方坐下,有点天各一方的感觉,方文秀走到魏恒的身边坐下,坐下上来先给他倒茶,顺手把茶递给他,魏恒很自然的接过来喝了,一切做的顺手像是经常这样做已经成了习惯。
坐在对面的周文堪看见她的这一系列动作,眼露黯然,把目光垂了下去,一句话也不说,因为他输了,方文秀甚至连一个开始的机会都没给他,就把他逼退了,他想不明白以魏恒那样一个人,完全是一个莽夫,方文秀这样一个灵透的人合该和他这样的人才相配,因为他懂她,他欣赏她,他一眼就发现了她的好,魏恒他凭什么呐?
魏恒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用方文秀递给他的毛巾擦擦手,然后把毛巾往桌上一扔,朝着周文堪说:“文堪看样子真是长出息了,不是当初回来投靠无门的时候了。”
魏恒这话带刺,周文堪却也没憋住,针锋相对的抬头对魏恒说:“人总要往高处走,我没觉得欠了魏总什么。”
魏恒怒极反笑:“是,现在这社会谁要说你忠义就跟说你是大傻逼是一个意思,可我自问我魏恒当初没有哪里对不起你的,你要走,说一声我魏恒不是那没有气量的,你有更好的前途我不拦着你,可你用的着那么缺德吗?拉走我一半的人,你这就是良心坏了,存心要毁我,让我魏恒翻不了身啊!” 周文堪坐在那里,笑笑说:“自古成王败寇,讲良心那也要资本的,再说我当初跟你说?我有机会吗?说了我连你公司的大门都走不出去,你能放过我?”他又笑了笑:“还有,后来走的那些人我可没有用什么手段,魏总你也要自己反省反省你当初做人是不是太失败了?”
周文堪这一番言论说完,魏恒非常反常的没有什么反应,而这时候菜也开始陆续上桌,方文秀就跟没听见两人的一番剑拔弩张一样,夹了一筷子龙虾肉沾了酱油吃,不太喜欢那个味道,又去吃虾仁,然后就在这时候她听见魏恒说话了,他的声音不温不火的,基本没有什么起伏,他说:“周文堪,本来嘛我还把你当个对手,如今嘛……”他笑了笑:“你不配了。”
这可能是比侮辱人更加的一种恶毒,无论周文堪做什么反应,都是一种被激怒了的没有成色的做法,而在方文秀面前他要维持这一点自尊。
魏恒轻轻吐出这几个字,站起来起身就走,方文秀赶紧放下筷子,推了椅子站起来,给魏恒拿了外套,自己一边穿衣服一边对周文堪说:“周总,多谢你的盛情款待,让你破费。”她顿了顿看向桌子有道:“我心领了。”
方文秀朝他点点头,转身跟着魏恒就要走,周文堪在后面叫住她:“方文秀!”
方文秀和魏恒同时回头,周文堪看着她说:“你何苦这样为他人做嫁衣?”
魏恒目露不屑,嘴角瞥了一下,方文秀笑笑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周总保重。”
方文秀转身拉了魏恒就走,魏恒临走回头看了一眼,周文堪坐在巨大的厅堂里,一室辉煌的灯光,扫不去他一脸阴暗,有种繁荣中的寂寞与凄凉之感,忽然又觉得这人其实也挺可怜,随后释然一笑,大步而去。
回去的时候魏恒心情大好,特意跑去菜市场买了好多东西要做饭请方文秀吃,魏恒心情一好就喜欢做东西吃,而且弄吃的一点上还特别有天赋,他做的饭是相当不一般的,这一点全公司就只有方文秀知道。
魏恒的窝也在一家单身公寓里,但这里却比赵正生那个公寓高档多了,地方差不多大,布置的却没有赵正生那里那么小资,一切以舒适为主,方文秀最喜欢的就是他那块铺在客厅里的羊毛地毯,雪白雪白的,坐上去屁股一点不冷。
方文秀坐在上面,对着一个四十二寸的大液晶电视,音响声音开的老大,轰轰轰的打着游戏,魏恒进屋就脱了衣服就钻进厨房去弄吃的。
方文秀聚精会神的对着电视,原来她是不碰这些东西,但是魏恒喜欢,这两年他们走的很近,她经常会在这里等着魏恒处理一些事情,没事干的时候就捡起来玩两局,倒是发现这是个打发时间也是能拉近她和魏恒距离的好东西。
厨房里的粉碎机轰轰的响着,魏恒说要做米粉吃,方文秀一听就知道他这是在给米打浆,他做一碗米粉从米粉到汤料都自己做,简单的一碗米粉他能弄好几个小时,根本就是把做饭当做了一种乐趣,这可能就是一般女人是做饭最多的人,但好的厨师大多都是男人的原因。
魏恒在厨房烫出米粉,放到一边凉着,牛肉下锅炖好,出来往方文秀身边一座,拿了手柄陪她玩了两局,方文秀却是饿了,他这顿饭做好都得不知道几点了,问他:“有吃的吗?我饿了。”
魏恒盯着屏幕说:“冰箱里有酸奶,给我也拿一瓶。”
方文秀从厨房里拿了两盒酸奶回来,自己喝一瓶,另一瓶插好插管递到魏恒嘴边,魏恒就着她的手,狠狠吸了几大口就喝完了,方文秀把他喝完的盒子扔进垃圾筐,自己才又坐下慢慢的喝自己的。
方文秀坐在旁边看着魏恒玩,魏恒过了三十以后,反倒不怎么喜欢穿中规中矩的正装了,头发也剃得短短的几乎贴着头皮,回来就换了一身灰色的贴身t恤,藏蓝色的牛仔裤,盘腿坐在地上,后腰露出一节肉,胳膊上的肌肉愤张,越来越散发着一种男人的雄性魅力,他身上有一股健康的,年轻男人特有的荷尔蒙和沐浴露夹杂在一起的味道,方文秀静静的看着他不言不语。
魏恒盯着屏幕,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上面的时候突然问了方文秀一句话,他说:“周文堪是不是喜欢你?”
方文秀也看着屏幕说:“大概吧。”
魏恒动都没动又问了一句:“你没看上他?”
这回方文秀半天没吭声,魏恒也没什么反应,游戏照样打的乒乒乓乓的热闹,过了很久方文秀才淡淡的说了一句:“没看上。”
然后魏恒“嗯”了一声就再没下文了,两人就此无话,方文秀翻箱倒柜的找出半包饼干自己吃了,混了一个半饱。
魏恒一直玩了两个小时的游戏,才跳起来,把他那两碗米粉鼓捣了出来,这个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方文秀吃了一大碗,魏恒还跟她说:“你看,让你忍不住吧,好东西要饿着的时候才能吃出味道来,你说你吃什么饼干,那有什么好吃的?”
方文秀没说什么,她这个人饭量就是那么大,一箪饮一瓢食,简简单单从不挑剔,好吃的她也不暴饮,不好吃的她也不挑剔。
吃完了,方文秀看看天色就对魏恒说:“我要回去了。”
魏恒赶紧从厨房出来拿了车钥匙说:“我送你。”在魏恒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始终觉得方文秀是个精贵的人,站在大马路上打出租车这种事似乎就不应该是她该干的。
方文秀也没拒绝,他们两个这两年的相处,关系已经到那里了,她再客气也没必要了。
魏恒一路把方文秀送到她郊区的家,魏恒没有说要进去坐坐的话,方文秀也当然没有邀请他,她和魏恒现在的关系还没有到让他登堂入室的时候,所以两人打了个招呼就散了。
进了门,方家的客厅里电视也开着,方恒信坐在沙发上干着和她刚才干的同样一件事情,欢快的游戏音乐声充斥着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方文秀换了鞋进去,方恒信听见声音唰的一声声从沙发上蹦起来,紧张的看着方文秀,张嘴就说:“姐,我作业写完了,妈妈同意我玩一会游戏的。” 范文秀严肃的看了他一会说:“作业写完了?”
方恒信点头,方文秀又问他:“玩多久了?”
方恒信两手背到后面,蹭着脚下的地毯说:“也没玩多久。”
方文秀走过去,也没说什么,摸摸他的脑袋问他:“妈什么时候出去的?”
方恒信看他姐脸色好了,胆子也大了说:“吃了午饭出去的。”
方文秀走过去摸了摸电视机后面的温度对他说:“你也玩了很久了,作业写完了就上来给我背背书。”
方文秀说完就上楼,方恒信在后面磨磨蹭蹭的关了电视,跟着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