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兮点了点头:“就像今日韩夫人那样么?”
似锦笑了起来:“韩夫人那样做的确痛快,不过也是因为韩首辅和苏太后愿意为她撑腰。”
她仰首看着上方桃枝上绽放的粉色桃花和桃花后面蔚蓝的天空,轻轻道:“明日早朝,才会是最致命的一击呢......”
到了晚上,许凤鸣回到碧漪园,洗去妆饰换了衣服后才回了画堂春,却发现满室岑寂,床榻萧然,这才想起似锦已经回梧桐里周府了。
明明似锦缠得他都快烦死了,可是似锦不在身边,他又觉得寂寞。
许凤鸣在似锦的榻上坐下,榻上衾枕依旧,余香犹在,可是那个吵吵闹闹老是爱摸他逗他捏他的白又胖却离开了。
康嬷嬷在屏风外低声道:“殿下,周姑娘临离开,说在您的枕下放了一封信。”
许凤鸣当即起身,疾步走到床边,伸手翻开了白绫软枕——下面果真放着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五个字——“小凤凰亲启”。
颇有些圆润的簪花小楷,的确是白又胖的笔迹。
信封还是封着的。 他直接撕开信封,抽出信纸看了起来。
白又胖一向懒得写字,信也极为简短——“小凤凰,三月三那日,我在家等到巳时,你若没有找我,我就去找你,上天入地哭天抹泪也要找到你。”
许凤鸣愣住了:白又胖这是什么意思?
三月三那日他的确早有安排,不过......
第二天早朝,首辅韩朝的门生、镇南侯苏家的人和定北侯家的人,齐齐上奏,参劾忠顺伯蒋长青纵妻女造谣,帷薄为之不修;携名妓酣饮酒楼,官箴为之有玷;夺□□女,恣其欢淫,行检不修;收受贿赂,赃迹显著......
当天洪武帝便下了旨意:“忠顺伯蒋长青不修帷薄,纵容妻女造谣,交通外官,依势凌弱,收受贿赂,辜负朕恩,有忝祖德,着革去世职,抄查家产。钦此。”
不过两天工夫,显赫百年的忠顺伯府轰然倒下,树倒猢狲散,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周胤和周夫人这两日闭门谢客,周府上下人等小心谨慎,就连似锦三姐妹,也都安安静静呆在各自的屋子里。
三月初二下午,周胤嫁到洛阳的庶妹郑夫人终于到了京城。
郑夫人是由她的继子郑轶护送来的。
郑轶今年才十四岁,是郑欣去世的前妻所出,去年考中了秀才,郑夫人带他进京,是想要兄长周胤指点一下郑轶的课业。
周夫人打点起精神来,迎接小姑子的到来。
似锦和倩兮盼兮也都随着周夫人到二门迎接郑夫人。
一辆华丽豪奢的马车停在了二门外。
郑夫人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与周夫人彼此厮见了,笑着招手让似锦、倩兮和盼兮上前:“都是大姑娘了,来,让姑母看看。”
她约莫二十六七岁,瓜子脸,柳眉杏眼樱桃口,身材小巧,珠光宝气,衣饰华贵,是个极精致的美人儿。
似锦三人上前,齐齐屈膝行礼。
郑夫人扶起她们三人,笑道:“咱们去里面说话。”
在东暖阁的罗汉床上坐下后,郑夫人叫了三个侄女上前,先拉着似锦的手看了又看,笑容灿烂:“似锦的眼睛最好看,眼珠子就像宝石一样。”
说着话,她从腕上褪下一个蓝宝石手串,戴到了似锦腕上。
这个蓝宝石手串上面的每粒宝石都比花生还要大,色泽纯净,极为剔透。
这一幕似锦前世是经历过的,她知道自己这位姑母夫家豪奢,出手大方,当即笑吟吟屈膝行了个礼:“谢谢姑母。”
郑夫人又叫了倩兮上前,见她甚是清丽,极肖周夫人,便给了她一个翡翠手镯。
待到了盼兮,郑夫人给她的是一对赤金镶红宝蝴蝶钗。
周夫人虽然依旧蔫蔫的,却也打点起精神来陪郑夫人说话。
只是她是书香门第出身,素来看不惯郑夫人的暴发户行径,一向与郑夫人没有共同语言,最后都是似锦和盼兮在陪郑夫人说话。
到了晚饭时间,周胤带着外甥郑轶过来了。
郑轶今年十四岁,比似锦还小两个月,生得细瘦高挑,俊秀异常,他给周夫人行了礼,又和三个表姐妹互相见了礼。
周夫人给他的见面礼是一套文房四宝。
郑轶收下见面礼,谢了郑夫人便退下了。 他暂居在周胤外书房的西跨院里。
接风宴结束,似锦陪着郑夫人回了兰庭。
兰庭原本便是客院,郑夫人又是来接似锦去洛阳的,自然在兰庭的东厢房住了下来,她带来的丫鬟婆子则住在了西厢房里。
郑夫人来接似锦,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了她的爱宠,一只可爱的小花猫。
似锦晚上去姑母房里,见到这只小花猫,喜欢极了,抱在怀里抚摸着,眼睛发亮:“姑母,你的猫叫什么名字?”
郑夫人端着梨水慢慢喝着,柔声细语道:“它叫小玎珰,似锦,你伸手摸摸它的脖子下面。”
她似乎是把似锦当成了小孩子,和似锦说话总是用和小孩子说话的语气,前世是这样,重活一世,还是这样子,令似锦有些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