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下来,萧清瑜真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巧舌如簧。这兰贵人,实在是个厉害的主,这样看来,倒真不像是寻常之家出来的女儿。想到方才的猜测,萧清瑜不着痕迹的在她面上打量了几下,却见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亲切的说道:“多日不见,姐姐可还好?”
萧清瑜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看贵人脸上俱是喜色,可是宫里有了什么好事儿?”
她这样一说,连太后都将目光移了过来。只见她莞尔一笑,拿起绣帕来掩了掩嘴角:“倒也不是后宫的事,只不过,臣妾听说这几日青霄国的使臣要来,如今怕是已经
在驿馆住下了。”
她的话音刚落,只听“砰”地一声,太后手中的茶盏直直的落了下来,水星四溅。
“主子?”崔姑姑脸上掠过一抹担忧,俯□来快速的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妥当。
只见太后的面色早已恢复先前的镇定,淡淡的开口:“哀家有些乏了,你们都散了吧,贵人身子孱弱,平日里无事就不要出来走动了。”
说完这话,又将视线沉沉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兰贵人,眼中神色难测,半晌才说道:“这后宫之中活不长久的并非孱弱之人,而是失去价值的人,若你能明白哀家的一片苦心,就该好好想想往后的出路。”
跪在地上的兰贵人身子不由得颤了颤,却带着几分固执的开口:“臣妾只知道,自己是皇上的女人。”
太后的目光微凝,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眼中俱是深邃和冷寂:“你好自为之就是!”说着瞥了一眼沉默的萧清瑜,淡淡的摆了摆手:“好了,都退下去吧!”
萧清瑜恭敬的福了福身子,这才退出了殿外。而她身旁的兰贵人,突然间似笑非笑的问道:“姐姐心中可有皇上?”
见她的眼中一闪而过的迟疑,兰贵人讽刺地笑了几声,目光一冷,直直的看进了她的眼里:“你可知道,为何之前皇上身边只有我一个女人?”
没等萧清瑜开口,她就似笑非笑的说道:“其实,原本是有四个,只不过,她们没有福气侍奉皇上,最终只落得个死的死散的散的下场。”她的声音里透着一种难以忽视的阴冷,听在萧清瑜的耳中不由得生出一种冷意。 四目相对,萧清瑜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狠戾,只见她转过身去,目光朝凤仪宫的牌匾上看了一眼,半晌才微带笑意的说道:“纵是贵为太后,也有她想得到而得不到的东西。”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回过身来,一字一顿的开口:“你可知道,太后原本可是青霄国的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才写完,大家过来看吧。
☆、虚以委蛇
凤栖宫内,崔姑姑看着面色有几分惨白,一动不动地盯着檀木匣中绣帕的主子,眼中现出一抹无奈,轻轻的摇了摇头。
“姑姑,你早就知道了吧?”上座的人淡淡的掩下了眉,将手中的绣帕放在桌上,头也不抬的说道。
崔姑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嘴唇动了动,半天才叹了一口气,道:“主子,奴婢也是怕您伤心,再说即便是告诉了主子,又有何用?无非是徒增伤感罢了。”
面前的人好久都没有开口,目光静静的落在绣帕的一角,许久才问道:“这次派来的使臣是何人?”说着转过身来看着身前的人,眼中露出些许的期盼。
看着这样的主子,崔姑姑眼中生出一抹怜惜,好半天才有些不忍的说道:“是摄政王的公子楚忆暄。”
太后的身子一震,猛然间僵在了那里,却没有说话,眼中掠过各种情绪最终又都归于平静。
“楚家的公子?好,好!到底是云岫如了自己的意。”太后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的开口。
当年云岫毫不留情的话犹然在耳,看来,她和楚锦霄确实是走不到最后。
崔姑姑有些为难的看了她一眼,道:“公主?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摄政王只怕也是有自己的苦衷。”
只听一声嗤笑传了过来,她的声音却突然间又温柔起来,低喃出声:“公主?好多年都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只怕连本宫自己都忘记了这个身份。”
崔姑姑皱了皱眉,上前一步,俯□去,柔声劝道:“公主,事情都过去这么些年了,您何苦还放不下,一味的苦了自己?”
高座上的人轻轻的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我不恨他将我交给了尉迟凌,这是他的命,也是我的命,我与他谁都无从选择。可当日若不是楚家设下奸计,皇兄又岂会惨死,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小公主至今都毫无下落,你叫本宫如何心安?”
崔姑姑心头一震,定定的看了面前的人好一会儿才开口:“可如今的楚家早就不是当年的楚家了,摄政王杀伐决断,楚氏一族无人敢违其令,就连楚老太爷都被幽禁内院。摄政王的心思,公主又何尝猜不出来?若要怪罪,只怕都是天意。”
“天意?是天意还是人为,若没有亲眼所见,又如何定论?皇兄当年被贼人截杀不慎落入悬崖,护军百余人竟无一人存活。你以为单单一个楚家就能兴起这么大的风浪?别忘了,这可是在大殷国,楚家就是势力再大也断然不敢如此嚣张”她收敛了嘴角的浅笑,冷冷的看了下来。
没待崔姑姑回应,她又淡淡的开口:“若
查不出当年的幕后之人,本宫就是死也会死不瞑目。”
“公主!”崔姑姑面色一变,乍然失色,带着几分哽咽的劝道:“什么死不死的,也不怕犯了忌讳,公主正值盛年,定能长命百岁。”
“姑姑,本宫的身子本宫心里清楚,只不过,本宫若是查不清当年之事,又如何去和皇兄交代?”闻得崔姑姑的话,高座上的人微微动容,缓缓开口。
“哎,若是能寻得小公主,那该有多好?”崔姑姑颇有几分失落的说道。
太后的眼中浮出一抹湿意,将目光移向了窗外,转过头时眼中已满是清冷的光。
“兰贵人这几日可有动静?”她的声音平静,却让人听出一种压抑的怒火。
崔姑姑的眼中终于露出一抹凝重:“主子,这兰贵人心思可是深沉的很,盯着兰筠阁的人至今都一无所获。许是那次被主子看出了破绽,如今更是愈发的小心了。”
太后点了点头,冷声吩咐:“继续盯着,本宫就不信她就那么沉得住气。如今皇上看重贤妃,好些日子都没有去她的兰筠阁了。若是能沉得住气,方才就不会急急的过来了。”
崔姑姑低头称是,不满的开口:“一个地位卑贱的贵人,也敢在主子面前如此放肆,奴婢早就想动手除去此人了。”
太后的眼中一片冷然,看不出喜怒,许久才淡淡的开口:“淳氏至死都未曾将当年之事吐露半句,这兰贵人跟在淳氏身边多年,深得淳氏信任,自个儿又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你以为她当日是不小心才露出那枚戒指?只怕当时她就料定,有了这枚戒指,本宫就算再不喜她,为了查出真相也会将她留在皇上的身边。
崔姑姑缓缓的点了点头:“这样看来,这兰贵人还是有些手段,竟然连自己都能算计进去,也不怕一着不慎,为此送了自己的性命?” 太后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是人就有自己的弱点,而她的弱点,偏偏就是皇上。”
崔姑姑抬起头来,只见她冷冷的笑道:“这后宫的女人,纵是再有心机,也逃不过一个情字?等她乱了分寸,还怕她不开口?”
“是,主子圣明!”崔姑姑恭敬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