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有东西动了动。
雁升像收拾普通家务一样,利索地把碎玻璃碴碎瓷碴扫干净,烂兮兮的衣服扔进垃圾桶,破碎的花盆连带植株带结块儿的土壤一起兜进垃圾袋。
下楼扔完一趟垃圾回来,朱玲还窝在沙发上睡觉。
“妈,进屋睡。”雁升站到她身边。
没动静。
雁升也没再说话,在她旁边站了一会儿。
面前的这个女人素面朝天,头发蓬乱,几乎瘦脱了相。颧骨突得明显,皱纹也显深,从鼻翼两侧到嘴角下,法令纹和木偶纹已经浑然一体了。
但是单从五官不难看出,这是个清艳的女人。
她衣服袖口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碎了,露着线头。
雁升进了她的卧室,拿了张薄毯出来。轻手轻脚刚搭到她身上,女人就很响地皱眉咂了下舌,不耐烦地抬手把毯子掀到地上。
见她醒着,雁升连毯子都没捡,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理发店买的耳套不怎么防水,洗完澡耳朵有点发痒。
他从药箱翻出来一瓶酒精,回了卧室。
卧室里东西很少,除了书桌椅子床这样的标配家具,屋里几乎没别的。
因为雁升很少回家,不出意外只有寒暑假和每个月两次周六睡这间卧室。
手机响了一声,是个很陌生的微信名。
He:-有瓶保养油我揣兜里忘给你了
-明天捎给你
雁升回了个OK的手势。
今天这出真让他挺意外的,莫名其妙就蹦出来个贺中鹤。
虽说之前打过一架,但其实也说不上多讨厌他,就是有时候看着不太顺眼。
上课二郎腿儿翘上天,一头蓝毛晃来晃去,满耳朵钉环反光,嘴叭叭叭叭一会儿闲不下来,还特损。
虽然不理解他这种狂劲打哪儿来,但十八岁生日就是跟这么位拽b仔一起过的。
神奇。
雁升关了灯躺到床上,侧头看着黑暗中的小木屋。
“哎操操操!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石宇杰一手扶着墙一手撑着贺中鹤的胳膊,没走几步就喊停。
“快一个月了,还没好呢?”
“伤筋动骨一百天。”石宇杰疼得直抽气。
“我之前搜了,网上说是肋骨断了一个月就能下地活动。”贺中鹤把他搀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