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零点,她面无表情地听着贺中鹤在外头怒吼砸门,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一整天了,她非常心累。
11:58。
贺中鹤在外头又是一嗓子。
手让他震得一哆嗦,点击了提交。
杜兰珍猛地靠到椅背上,怔怔地看着提交成功的跳转页面。
11:59。
门被“咣”地踹了一下,屋里书架都在震。
贺中鹤胳膊被踹飞的木渣划出口子,他冲进去从老妈手里抢走鼠标,映入眼帘的却是提交成功的界面。
杜兰珍没说话,看不出什么表情地低着头。
鼠标被摔得稀碎,电脑也砸坏了地板,碎裂的屏幕迸出老远。
“杜兰珍,”贺中鹤攥着拳,浑身抖如筛糠,手脚都是麻的,他声音很轻,颤得几乎连不起来,“我永远,永远不会再回这个家。”
当着她的面,贺中鹤赤手空拳砸碎玻璃,一跃而出。
屋里静了。
杜兰珍从没这么平静过,她木然地看着空荡荡的窗口。
良久,女人的哭声打破了宁静的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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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电话怎么也不接,肯定出什么事儿了。
雁升坐不住,随便换了件衣服就小跑下楼,公寓楼道灯不太行,跑到二楼的时候跟人撞了个满怀。
“怎么回事儿!”雁升扶住贺中鹤肩膀,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见他一手血。
贺中鹤低着头没说话,喘得厉害。
“先去医院。”雁升让他把胳膊抬高。
“不去。”贺中鹤拉住他,往上走。
进门后他又坐那儿一言不发了,雁升跑了趟医务室,回来的时候贺中鹤还是保持那个姿势一动没动。
从今天下午到半夜一直没接电话,雁升就知道是坏结果,他没再问,坐到贺中鹤旁边拉起他的手,擦干净了往指节上喷酒精。
喷完酒精,压迫止血,缠上绷带,两人都没说话。
“怎么办。”贺中鹤轻声问。
“不用办。”雁升也轻声说,“不是问题。”
贺中鹤现在当然听不进安慰,他抿着嘴不出声。
“很久之前不是讨论过这个问题吗。”雁升摸了摸他没受伤的那只手,“还有读研呢。”
“四年。”
“你不在我身边四年。”
是啊,四年,四年里一个人可以改变很多,不在同一处地方生活,没有了早就习以为常的朝夕相伴,身边所有人所有环境都换了。
雁升闭了闭眼睛,以为自己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了,比贺中鹤更容易接受这个结果,但看着他脸上还溅着血点,眼泪冒出来的瞬间,心脏像一块正被人死命拧干的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