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蓁蓁看着他,嘟囔道:“谁又不是呢?”
她确实怕死,若有机会谁不愿意好好活着?她相信,对面这个男人也是如此想,只是……他大概又更多的身不由已吧。
“别笑了,说说正经事可好?”林蓁蓁想到这里,心中却莫名的升起一股烦躁,她打断了穆晨的笑,淡淡的说道。
穆晨止住了笑,正色道:“在这府中伺候的下人,多半是皇上明里暗里派来的,不能信。”
这一点倒是在林蓁蓁的意料之中,她想了想接着问道:“就没个能用的?”
“你带来的那些人能用。”穆晨答道。
林蓁蓁撩起眼皮儿,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她问道:“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这一天,所以才将寒雪送到我身边来?”
“娘子,为夫虽然聪慧,可也没到这种未卜先知的地步啊。”穆晨答道。
林蓁蓁犹疑的看着他,半晌之后才说道:“除了我带来的人,其他的呢?”
“皆不可尽信。”穆晨正色道。
林蓁蓁眯了眯眸子,随后叹道:“看起来你的这位皇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厉害到你不敢在府中安插自己人,唯恐稍有异动被他发现,是不是?”
面对的林蓁蓁,穆晨的黑眸中闪过一丝赞赏,他点头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娘子。”
“那你这伤?”
若她没有记错的话,皇上可是每日都要派太医过府中来为他诊治,初始她自然以为这是因为皇上对北襄王极为看重的关系,现在看来,事情远远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恐怕是明为诊治,实为监视。
而这男人今日如此精神奕奕的出现在府中,又唤了府中所有仆从前来,又是何道理?
难道是想告诉皇上,她这个冲喜的喜娘真的有用?
可皇上又不是傻子,绝不会轻易被这种小小的伎俩所蒙蔽。
“娘子放心,师弟的药很是好用,为夫这伤本就是余毒未清,之前也是时好时坏,不妨事。”
说完之后,他又弯了弯眸子,“再说,昨也与娘子洞房花烛,人逢喜事精神爽,为夫精神好些也属常事。”
听他提起陆离,林蓁蓁问道:“陆离?他就这么把你独自丢在府中不管?”
穆晨点头道:“昨夜就走了,说是要去捉虫子。再说,为夫既然有娘子照顾,就用不着他了。”
林蓁蓁:“……”
想不到陆离这家伙不止话多,嗜好倒也古怪的很。
说话间,只见数十个丫鬟婆子整整齐齐的从花廊左侧的月亮门里鱼贯而来,领头的正是林蓁蓁昨夜见过的蒋妈妈。
“奴婢见过王爷,王妃。”众人哗啦啦的在花廊下跪倒,齐声说道。
穆晨早已收起了黑眸中的笑意,他缓缓的开口道:“都给本王听仔细了,以后,内宅中的任何事,都交于王妃做主,她从今天开始,就是你们的主子了。”
短短的几句话,从他的口中徐徐道来,裹了些许威严,还夹杂着几分病人该有的虚弱,却又让人的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寒意来。
这男人,当真厉害。 “奴婢明白,一切只凭王妃吩咐。”众人俯身说道。
穆晨不再说话,而是悄悄递给了林蓁蓁一个带着笑意的眼色。
林蓁蓁瞪他一眼,也不让众人起身,而是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接着才淡淡的开口说道:“蒋妈妈。”
为首的蒋妈妈抬起头来,“老奴在。”
“蒋妈妈,我初来乍到,对府中的事务自然不太熟悉,你是这府中的老人了,有什么该注意该提点的还需要你多费心。”
蒋妈妈听林蓁蓁这般说,赶忙俯身答道:“王妃言重了,老奴定会恪守本份,好好的听王妃的吩咐做事。”
“好,你也知道,这王爷的身子不好,我既嫁过来了,必然要近身照顾,这府中事务繁多,恐怕暂时无心打理,不如就劳烦蒋妈妈……”
说道这儿,林蓁蓁刻意顿了顿,她挥了挥手,“寒雪。”
寒雪闻言赶忙上前俯身道:“王妃,奴婢在。”
“寒雪是我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为人倒是妥帖,蒋妈妈就将这府中的大小事务多说与她听,也好让她历练历练,还可顺便替我分分忧,蒋妈妈以为呢?”
寒雪自是明白林蓁蓁心中所想,未等蒋妈妈答话,她便走到蒋妈妈的面前盈盈一拜,“寒雪愚钝,还请蒋妈妈莫要嫌弃才好。”
蒋妈妈仰头看了寒雪一眼,又见林蓁蓁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眼神看起来虽意味不明,却似黑潭深不见底。
她的额头忍不住泌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忙俯身道:“老奴不敢,定不会辜负王妃的嘱托。”
“好,很好。”林蓁蓁点头道。
她环顾地上跪着的一众丫鬟婆子,接着说道:“王爷身子不好你们是知道的,病人需静养,以后若无要事,无论是谁都不许到正房打扰。”
说完之后,她淡淡叫了一声:“桃子。”
桃子闻言赶忙过来俯身道:“王妃,奴婢在。”
“桃子是我贴身的丫鬟,你们以后若有事需要禀告,让她通禀即可。”
顿了顿,她的声音骤然变冷:“若有人坏了规矩,擅闯内堂惊扰了我与王爷,那就休怪我不讲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