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兄弟天天砍柴欢乐多,小乞丐也想跟着他们去砍柴,请示谭盛礼后,谭盛礼让谭生隐带着他。
谭振业性子不着调,谭振学太老实,谭振业太滑头,跟着谭生隐,性格不会偏,更像个正常人。
殊不知他想多了,人到他们手里就谭振兴说了算,进山后,谭振兴就问小乞丐,“你会砍柴吗?”
小乞丐摇头,砍柴他不会,但他能捡柴,说着,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枯枝,谭振兴看得直甩头,朝他招手,“来来来,振兴哥教你,像你捡的柴,弯弯曲曲的,卖不了钱...”他指着不远处竖着的枯木,腿在地上蹭了蹭,“振兴哥给你露一手。”
谭振学正要提醒他后背的伤,然而晚了,谭振兴尖叫着冲过去,抬脚毫不犹豫的踹向枯木根部,啪的声,枯木断了,还伴着声嗷嗷嗷的哭声,“哎哟,我的背啊...”
谭振学:“......”
小乞丐看得脸色煞白,回到马车里,再也不提进山砍柴的事情了。
谭振兴这次伤得不轻,到了绵州都不见好。
可能看他有伤在身,谭盛礼难得对他和颜悦色了些,谭振兴心里又不得劲了,总怀疑谭盛礼在暗示什么,背地里问谭振学,谭振学道,“你的功课长进大,父亲心里欢喜。”
从郡城到绵州,谭振兴功课进步是最大的,胸襟开阔,眼界长远,尤其那篇关于太平盛世何以兴邦的文章,除了赋税徭役,谭振兴提到了教化百姓,施以仁德的观点,即使他阐述得不够明白,但看父亲反应是极为满意的。 “我有长进吗?”谭振兴表示怀疑,他的文章还是如以前差不多啊,倒是谭振学的文章更合他心意,要知道,他做梦都想写出谭振学这样文采斐然文笔流畅的文章,可他不行,想得很容易落笔就歪了。
“你说我乡试能过吗?”问出口,谭振兴就惊觉问错了人,忙摆手,“罢了,问你作甚,要问也是问父亲。”
在这方面,没有比父亲更有眼力的了。
于是,得了谭盛礼好脸色的谭振兴又发出考前一问了,“父亲,你说乡试我有希望吗?”
“不知。”谭盛礼惜字如金地回了两个字。
谭振兴:“......”连父亲都不知,他要问谁?
谭振兴迷茫了,不死心地凑过去还要问问,却看谭盛礼在翻往年的乡试试题,路上他们就看过了,文章如行云流水,令人叹为观止,他们几兄弟,就谭振学和他不分伯仲,由此来看,谭振学是没什么问题的,他想了想,问谭盛礼,“父亲,能不能买些举人老爷的文章回来看啊。”
排名前几的举人老爷他是比不过的,只能比倒数几名的没准还有点希望。
看他眼珠子动谭盛礼就知道他想什么,扶额,“回屋看书去。”
他稍微沉脸,谭振兴就不敢再问了,规规矩矩作揖退下。
绵州物价更高,人多住宿费贵,因此,仍然是谭佩玉她们住房间,谭盛礼带着几个孩子睡柴房,进城后,谭盛礼就让他们打听城里在卖的宅子,最先打听到消息的是谭振兴,他显得尤为激动,因为他在城里遇到熟人了,就是在郡城给人写信的秀才。
他来绵州也是参加乡试的,他介绍了两处宅子,临街,地段不错,价格便宜,念在郡城的事办得不好,这次他打听到的价格很便宜。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的话谭振兴还是很信服的。
“再看看吧。”谭盛礼不着急评价,叫上大丫头和小乞丐,逛书铺去了。
绵州乃西南最繁华的州城,车水马龙,行人如织,谭盛礼左手牵着大丫头,右手牵着小乞丐,不远的距离,因着拥挤走了许久,到书铺门外,里边更是人头攒动。
“祖父,好多人。”
“是啊。”越繁华的地方,读书人越多,读书人多的地方,书铺生意自然更好,绵州便是此盛景,京城可想而知,谭盛礼弯腰冲大丫头道,“牵着祖父的手别放,买了书,祖父给你买糖葫芦。”
大丫头点头,紧紧握着谭盛礼手,“好。”
进门后,谭盛礼注意到人们手里几乎都拿着本绿色封皮的书,他去到书架时,最后本书刚好被人拿走,谭盛礼又去看其他,整面墙,整排书架的书,种类繁多,不供外地人借阅,如果是本地秀才身份,能借阅,但不能离店。
逛了圈,谭盛礼什么都没有买。
走出书铺时,大丫头略有困惑,“祖父,不买吗?”
明明说了买书的。
“不买。”谭盛礼牵着她往卖糖葫芦的走,“给大丫头买糖葫芦吧。”
难得谭盛礼逛书铺是两手空空而回的,谭振兴在门口等几个弟弟,看到谭盛礼顿觉困惑,“父亲回来了?”
“振学他们还没回来?”
“是。”谭振学小心瞄着谭盛礼神色,看不出他是悲是喜,狐疑道,“父亲没买书?”
“再看看吧。”云尖书铺为绵州最有名的书铺,据说很受读书人喜爱,但规矩太多他不太喜欢,见谭振兴站在门口不动,他问,“今日功课不用写了?”
谭振兴:“......”
“这就回屋写。”谭振兴揉了揉发疼的后背,不情不愿上楼去了。
没过多久,谭生隐回来,宅子贵,听他是外地口音要添钱,谭振学和谭振业回来都这么说,谭振兴又沾沾自喜起来,“还记得我在郡城认识的秀才不,他来绵州了,在街上摆了张桌子给人写信,他说有两处宅子不错,地段好,价格便宜,大小和郡城住的宅子差不多,要不要明早过去看看?” 谭盛礼扫他眼,“振业明天随你大哥去看看吧。”
绵州物价高,宅子的卖家比郡城翻了倍,谭振业随谭振兴去找那位秀才,宅子没看谭振业就回了。
那个秀才,摆明了是个骗子,他的话不可信。
他没和谭盛礼说,否则谭振兴又得挨打,被人蒙蔽尚不自知且深信不疑帮其说服人,他们如果上当,赔进去的就是所有家当,如果别人上当,谭振兴就有帮凶之嫌,谭振业替他瞒下这事,背地提醒谭振兴不得和那个秀才深交,否则迟早会惹祸上身。
他话说得严重,谭振兴被吓得睡不着。
他睡不着,谭盛礼却是好眠。
几人在柴房打地铺,谭振兴鼾声如雷,谭盛礼常常要很晚才能睡,难得今晚安静,他沾枕头就睡着了。
却又被谭振兴唤醒。
“父亲,我害怕。”谭振兴睡在谭盛礼旁边,翻了个身,面朝着谭盛礼,“那个秀才是骗子,他会不会骗了别人嫁祸到我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