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异域,风月同天,何患无处而吾之心属连。”
谭振兴仍觉得难过,他发誓功成名就要好好孝顺父亲安养晚年,让他不用再为自己担心,每天弄弄花草看看书,过几年清闲的日子,不曾想...
“小妹,大哥是不是很没出息。”连做个孝子都做不到,谭振兴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呜呜呜哭了起来。
谭佩珠不忍心看他难受,说道,“大哥,你是我们兄妹里最孝顺的,虽然父亲经常打你但对你很满意了。”否则父亲不会放心让谭振兴留在京里的,谭振兴只是爱哭了点,秉性良善,待人真诚,品德难得可贵,谭佩珠说,“父亲不在,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为人处事更要稳重些。”
这话晚上父亲也和他说过,谭振兴心里不是滋味,不死心道,“小妹,真的没办法了吗?”
谭佩珠想了想,没有答话。
办法是有的,但她不想那么做,那样的人,不该为子女牵绊而放下心中志向,她仍是那句,“让父亲做他喜欢的事去吧。”
分别在即,谭振兴整日神色恹恹提不起精神,最末还是谭振业带他去酒楼打牙祭才将人安抚住了,谭振学好奇不已,问谭振业说了什么。
“大哥心思单纯,只要告诉他父亲走后家里大小事都他说了算,即便做错事也不敢有人斥责他半句...这不,心情立马就好了。”
谭振学:“......”大哥果然还是大哥啊。
初六,谭盛礼入宫向皇上辞去国子监祭酒的职务,初七谭家挤满了人,全是国子监的学生,人人手里捧着根木棍,屈膝跪在院子里,求谭盛礼揍他们,定是他们做得不好让谭盛礼失望了,否则他怎么会辞去祭酒职务。
生平第一次,他们渴望活得有个人样,不让人失望。 “祭酒,我们错了,请你责罚...”
谭盛礼忍俊不禁,国子监掌管刑罚的是熊监丞,他扶他们站起,“好端端的责罚你们作甚,这两次的功课你们完成得很好,连皇上也夸你们年轻有为是朝廷不可多得的人才...”弯腰替他们掸了掸膝盖的雪,谭盛礼继续道,“我常说学问高不如品行好,诸位知荣辱懂怜弱,好好钻研学问,这天下百姓还得靠你们。”
“学生们才疏学浅,还请祭酒悉心教导。”
“几位先生学问精深,你们认真听学必会有所受益。”谭盛礼道,“京城文风鼎盛,文人众多,百姓们耳濡目染也愿意送孩子读书,但在有些贫困偏远的地方,几个村才有一个读书人...”教化百姓是很难的过程,廖逊祖父去南境多年助百姓兴农耕水利,说那儿的读书人寥寥无几,希望有天读书人遍天下。
他教的学生到死不忘他的教诲,有幸重生,他想去南境看看,继续学生未完成的事儿。
没错,祭拜唐恒祖母后,他会去南境。
对于这点,唐恒非常排斥,他祖母过世多年,哪儿用得着谭盛礼兴师动众的祭拜啊,他怀疑谭盛礼别有用心,打着祭拜的名义送他走,追根究底,还是担心他分了谭家家产想送他走。
不行,不能遂谭盛礼的意。
唐恒左思右想,还是得找冉诚商量,他给冉诚写信,要冉诚见面详谈。
眼下只能想办法拖住谭盛礼,唐恒想了想,决定怂恿谭振兴出面,效仿谭振业,他也请谭振兴下馆子,银钱不够,特意找人借了点,准备好酒好肉的招待谭振兴。
谁知,谭家兄弟都来了,连卢状也在。
唐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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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177
唐恒那点心思见不得人, 哪儿敢人前算计谭振兴, 不说谭振兴会不会上当, 单谭振业就不是好糊弄的, 事已至此,不得不装出副高兴的模样招呼他们。
为了方便谈话,他特意要了间包房。
“恒表弟太客气了,又不是外人, 哪儿用得着单独请咱下馆子啊。”谭振兴嘴上嗔怪唐恒,但望着楼下几桌大鱼大肉的眼睛亮得渗人,甚至馋得直咽口水。
唐恒:“......”嫌谭振兴丢脸,不动声色的拉开两人的距离, 疾步走向楼上包房,热络劲儿看在谭振兴眼里有几分楼下掌柜谄媚的影子, 他不禁觉得愧疚。
吝啬如唐恒竟请他下馆子, 谭振兴直觉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不太想来的, 还是谭振业劝他, 离京在即,唐恒想找机会答谢他们多日以来的照顾, 不给面子似乎说不过去, 想想也是, 毕竟是表兄弟,哪有过不去的坎儿啊,这不, 他就把谭振学他们都叫上了,饭桌上联络联络感情以告慰姑婆的在天之灵。
现在想想,得亏自己来了,否则多让唐恒难过啊,他小声和谭振业说,“恒表弟身上没什么钱财,这顿就咱请吧。”他给唐恒践行,哪儿能让唐恒掏钱呢?
谭振业不曾言语,但轻轻摇了摇头。
意思是唐恒掏钱。
谭振兴哑然,想到汪氏怀着身孕,小弟小妹的亲事没着落,家里用钱的地还多着,他没有坚持,就是看唐恒的目光比任何时候都温柔。
柔得腻水的眼神差点没让唐恒恶心到吐,不过请他吃顿饭,犯不着摆出一副姑娘看到心上人的表情来吧,实在没法直视谭振兴,他坐到了谭振学旁边,另外一侧是卢状..此刻快被谭振兴盯出个窟窿来的人。
卢状不明白自己哪儿又得罪谭振兴了,即使低着头也能感受那道恨不得将他凌迟的视线,他是在巷子里碰到谭振兴的,想问问他明年乡试的打算,没说完就被谭振兴打断了,说唐恒在酒楼等着,有什么事到酒楼再说,进门时还好好的,莫名奇妙就瞪他。
卢状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偏偏还不敢问,别芝麻大点事就因他多嘴而被谭振兴记恨挨揍就惨了,因此,任谭振兴怎么瞪,他只装傻充愣。
谭振兴不喜卢状是觉着多个人唐恒就会多花钱,也是他思虑不周让唐恒破费了,看着摆满桌的鱼肉,谭振兴过意不去,待酒上来,他亲自给唐恒满上向其赔罪,为表歉意,他先干为敬。 等唐恒端起酒杯抿了小口放下时,谭振兴又举起满酒的酒杯,“再来。”
唐恒:“......”
他毫不怀疑谭振兴想喝垮他。不等他举杯,谭振兴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恒表弟,我们再来。”
唐恒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刚刚念及人多,他添了好几个菜,这会菜刚上桌,谭振兴不吃肉竟拉着自己喝酒,其心昭然若揭啊。
“大表哥,吃肉吧。”唐恒给他夹肉,强颜欢笑地说,“你最爱吃的红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