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没关系,警察叔叔这就帮你取下来。”警察的爬树技巧绝对称得上是拙劣,但他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地爬上去,等下来时,他的形容只能用狼狈来形容了,警帽歪斜地扣在脑袋上,熨烫笔挺的警服被树枝刮得皱巴巴的,鲜嫩的树叶残留在他的领子上。
“真是可爱的孩子啊。”在把抱着猫的小女孩儿送走之后,警察对霍克斯说,他的赞叹是发自内心的。
霍克斯落荒而逃了,他乔装打扮后来寻访,警察不知道他的身份。霍克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跑,只是,他潜意识中明白,警官理所当然的态度中潜伏着一些让他胆战心惊的东西。
他把在大阪遇见的事情说给太宰治听,很难说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只不过,当他被太宰治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看时,确实能从他过分明亮,宛若镜子一般可以清晰呈现自己倒影的瞳孔中,看见真实的自己。
[无论是放在少年人、成年人、还是老年人的身上,他的眼神都太可怕了]在被像射线一样具有穿透力的眼神扫描过后,霍克斯也变得冷静起来。那些少年人的傲慢啊、元气啊、对偶像的崇拜啊,这些因素统统被他摒弃了,剩下的只有真实的自我。
太宰治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中染上了若有若无的,不真切的愉悦:“霍克斯君的话,应该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了成为英雄的潜质对吧。”
霍克斯点头:“没错。”他八岁的时候就因为救人,被判断以后一定能成为非常强大的英雄。
“那样的话,你完全不能理解就很正常了。”太宰说,“我被认定是无个性,这点霍克斯君肯定早就知道了,到了你我所在的世代,无个性的人已经非常少了,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社会上的大部分无个性都是前几个世代的遗留产物。”
“因为右脚比其他人多了一个小骨节,即使是头脑再好,成绩再优异,都不得不成为与生具来的弱者,永远无法翻身的人。”
“印度从古至今保留着的种姓制度,在个性社会到来之后得到了部分的修正,拥有强大个性的首陀罗得到了晋升的可能,不需要一辈子都与垃圾、狂犬病还有掏粪工作打交道。”
“如果用种姓制度作为比喻,无个性的话,大概就是稍微好一点的首陀罗,只要承担被漠视被欺凌、被辱骂、被当成白痴就行了,而敌人的后嗣……” “那才是真正的,这个社会被人们踩在脚底下,永世不得翻身的贱民。”
“请认清楚一点。”他回头看霍斯克,“这个社会,从生下来开始,就是不平等的。”
而强大对于弱小的践踏,从未停止过。
……
太宰披着他的黑风衣,摇摇晃晃走在歌舞伎町的石板路上,他的右手提着一盒点心。他来见枝俏子的次数很频繁,频繁到老板娘暗示他多次,可以留在那里过夜啦。
太宰留下来了吗?当然!无论是飘着莲花香气的柔软的被褥,还是枝俏子轻柔的嗓音都让他心旷神怡,比起霍克斯事务所硬邦邦的床,还有小庄连缀一串的鼾声,都要好太多了。
当枝俏子眨巴着她美丽的、含情脉脉的双眸,宽衣解带时,太宰却说:“这就不必啦,我很喜欢枝俏子酱,正因如此,怎么能做些让你落泪的事。”
枝俏子眨巴眼睛:“哎?不、我……”他的手与枝俏子的手相交握,完全无视了他所宣称的,不能接触他人的强力洁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