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莺是消耗品,艺伎是珍贵的奢侈品。
“是嘛。”大山毫不在意,他过得像是苦行僧,对女色啊金钱啊一点都不在意,那些潜藏在内心深处偶尔冒头的罪恶感无时不刻地折磨着他,包括现在。
管理人没有察觉到他的兴致缺缺,依旧像贪心的老鸨,孜孜不倦地推销那些女孩儿,他把女孩儿们比作商品:“看上谁就跟我说,大山先生。”他的姿态谄媚。
“暂时不需要。”厌恶感从内心深处翻腾而出,涌上大山潜幸的喉咙口,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礼貌的,轻描淡写地拒绝了管理人。
“那好吧。”管理人絮絮叨叨说,“前面的三个都还是小孩儿,但都是作为艺伎培养的。”他说,“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而且还十分有灵性。”
“艺伎?”他接话道,“祇园的那种?”
“没错。”管理人十分自豪,“是重现了历史上祇园盛景,各种技艺样样精通的老派艺伎。”
[再怎么说,都是妓、女啊]
他心中泛起一阵薄凉的、感同身受的同情。
[对这些孩子来说,未来算是毁了吧。]
然后,一双充满杂草似顽强生命力的眼睛,蓦地撞进他的眼中。 “你们几个,过来介绍一下。”管理人呵斥说,“枝俏子,你先说。”
那双眼睛的主人倔强地看向大山潜幸:“我是长枝,”她说,“心野长枝。”
……
东京,10:35m,歌舞伎町。
[我哼着歌出门,除了手上的一捆麻绳,什么都没带。路上遇见了邻家的芳子小姐,她问我是不是要去捆干柴,我轻快地回答“是”,事实上,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啦,需要用麻绳捆绑的当然不是干柴而是我的脖颈。]
[我是去自杀的。]
[按照我的想法,那些人究竟是如何能够存活在这污浊的世间不自杀也不被逼疯呀?每个人都带着虚伪的面具,说些自己都觉得荒谬的似是而非的言论,跟先生说一番话,跟先生说的又是另一番话,在短时间内网罗如此多的谎言,究竟是多么耗费心神的一件事,就算是为了脱离不断编织谎言的窘境,也是死来得更好些。]
[但是跟芳子说过话后,我的主意又忽然改变啦,她说到了九州老家的樱花,与东京的樱花完全不同,那些并不艳丽的野山樱种的满山遍野到处都是,四月天气转暖,一夜之后,千树万树的樱花都开放了,山上、风中、潺潺流淌的小溪上飘着樱花瓣,光是听她描述,眼前就展现出了樱花散乱的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