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板斋说,“我还在寻找灵感。”
男女师生之间本应保持距离,哪怕是在办公室里,都要开着门最好还有第三人在场,私自跑到居所是闻所未闻,但板斋与井伏的交流已经保持了将近一年,很多时候她不是来作画的,而只是坐在真皮沙发上借阅井伏堪称恐怖的藏书,听他高谈阔论。
若非要给两人的关系下定义,板斋想把井伏称作“导师”。
“你在看什么?”
“阿尔塔米拉。”
“哦。”井伏用鼻子轻哼一声,“史前洞窟,旧石器壁画,人类的瑰宝。”
“你说的。”板斋说,“从过去的经验中寻找灵感,我正在干这件事。”
“大多时候他们是有用的。”井伏说,“从某一宗教的观点来看,生命的形态越是朴实就越无限,能够接收到越多信息,他们把卵视为天地间最完美的形态之一,发出第一声啼哭前的婴儿能够通感宇宙,我不倡导这些,你知道的,卵没有手脚婴儿也无法传递信息,于是我们可以稍微往前推,看幼儿时代,若为人成长后的模样寻找根源,必定要探索幼儿时代的经历,而在摸索现代艺术时,不妨看看原始人画作中的生命力,阿尔塔米拉的画作是在描摹自然。”
板斋早就发现了,井伏的三段论中总会出现“过去”“现在”“未来”,仿佛对他来说这关于时间空间的三个词,是一切的源泉。
“那你刚才在看什么?”
“你不知道吗?”
[哈?莫名其妙地反问。] “我当然不知道。”板斋说。
“在你来之前,我到楼下花圃转了两圈。”
[啊啊,又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花圃的话,每天风景都一样吧,而且那里的花都不是自然生长,而是培育出来的,并没有原始感啊。”
“虽然没有原始感,却有不错的后天人造景观。”他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板斋实在看不透他笑容的含义,是赞许还是嘲讽,是喜爱还是厌恶?
“接着寻找灵感吧,板斋君。”他说,“比赛用的画作需要好好准备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