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 / 2)

几句话说的秋娘又要垂泪,张元宝闻言愣了一愣,低声道:“我娘如今不咳嗽了,到了京里之后,我给她请了最好的大夫,这毛病已经治好了。”

第二日,建州果然下大雪,张元宝到底是信了秋娘的话,便同秋娘商议着,让她将能记起的将来的事儿全说出来,他好记下来。秋娘当场只是冷哼了一声,不肯答应,张元宝又是求又是拜地哄了半晌,秋娘只说怕自个儿记不全,只怕记反了,只肯一点点地说。

张元宝一时急了:夜长梦多这个道理他如何不懂?上一次那个呆书生,便是想拖着张元宝给他好处,一拖便拖到了死,到底,最关键的事儿还是没告诉他——建元四十六年皇帝薨,究竟是哪个皇子继承了皇位

更何况,范长安这几日已经将京城快翻遍了,竟是连太子都惊动了。他虽是自信关着秋娘的地方决计不会被人发现,可到底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最后,他竟是拿出了那个书生写的册子,每日都将册子上头的事儿当作引子念给秋娘听,想要唤起她的记忆。这个法子倒是好用,秋娘每日都能补充一两条那个书生不曾说过的事儿,虽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可难保将来有用。

这一日,他却是在念到了一半,半途中被下人叫走了。他一时走得匆忙,便将那册子匆匆一放。待他忙完回来,却是发现秋娘手里拿着那书,正看着出神。

张元宝心里一沉,鬼魅一般出现在秋娘面前,原本以为秋娘会大惊失色,谁知道秋娘见他来,只是略略一惊,拿起那册子便狠狠地摔在他的脸上,怒骂道:“好你个张元宝,口口声声说相信我,可你却当我是傻子!我虽是不识字,可是也是会数数的!那日你给我看的那册子分明是两个字的书名,可今日如何便换做了四个字的书名?你这般不信任我,是我瞎了眼,才信你的话!”

秋娘一顿骂,说着便狂奔出屋子,一边奔,却是胸口起伏不定,背后湿润了大半:是的,方才她是在偷看,可她万万想不到,那个书生竟是晓得建元三十六年以后,至建元四十六年以后的大事儿,那个书生足足比她多活了十年才重生到此地!

她认字确然不全,可是磕磕巴巴地,竟是让她看到了许多大事。

而且,或许是那个书生也看出了张元宝其心不正,竟是在册子里掺杂了许多半真半假的事儿。正如范家的起落,许多大事发生的具体内容,等等。她上一世见识不广,这几日张元宝却是给她好好的上了一课,让她知道她本来不知道的事儿,她也不客气的回赠了张元宝许多轶闻,半真半假里,或许差之毫厘,却是谬以千里,若是张元宝真按她后来所说去揣测未来,只怕死一万次都不够。 可是,倘若那书生后来所说都是真的呢?

秋娘心中惊疑不定,只道一定要将那书毁了,风一吹,她身上渐渐冷下去,回了身,却是见着好几个丫鬟奔出来,已经等在她的四周。

秋娘冷哼了一声:这帮鬼魅。她想着,便要往回走,不意却是被人绊了一脚,身边有个丫鬟一把扶住她,秋娘只觉那丫头手心全是茧,心里一惊,那人已是拉着她,低声道:“别怕,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秋娘:你们以为我是影后,错了!真正的影后在后面!!【← ←猜中有奖!

s:本文不渣不虐,温馨为主,偶有小狗血。←——文案上早有提示。

☆、45鱼蒙晋江独发

待那丫头抬气头来,秋娘仔细看他的脸,眼睛顿时瞪得大圆:好俊的丫头!

瞧这肤如凝雪诱人,瞧这柳叶眉飞妩媚,瞧这眸若含情灵动,瞧这身若扶柳妖娆!

便是秋娘一时也呆住了,半晌都合不上嘴,呆呆道:“你……你……”

张博兴被秋娘一时看地又羞又恼,又生怕被旁人看出破绽来,咬着牙,双眼一闭便跪下,嘴里慌里慌张称道:“奴婢今儿才被派来伺候小姐,小姐海涵,奴婢不是故意的!”

这嗓子……这声段……张博兴再一抬头,这双眸含水楚楚动人的小模样,梨花带雨,就是个女人都受不了,更别说男人。

秋娘一时晃神,待看到张博兴微蹙的眉头,方才一时到自个儿的境地,一时间,秋娘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松了口气,却只怕被人看出破绽来,一咬牙,抬了手便打在张博兴身上,骂道:“你这贱婢粗手粗脚,我要你何用!你家主人欺负我,便是你也想爬在我头上么!这一屋子全不是好人!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四处是铜墙铁壁,你们都是飘来的不成!我要出去,我要回家!”

这一下在旁人看来,那是结结实实地打在那张博兴身上,身边的丫头只觉得张博兴真是可怜,生生地受了那疯女人几拳,连坑都不敢吭一声。

唯独张博兴听出秋娘的委屈来。第一,张元宝不是个东西。第二,这个地方有些诡异。第三,秋娘在问铜墙铁壁中,他是从何而来?第四,她……想回到长安身边了。

张博兴正想回应,却见张元宝迎面走来,他忙低了头。

张元宝拉住秋娘,低声道:“好端端地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别闹了,是我不好,我不该试探你……”

这般说着,张元宝的视线却是落在张博兴身上。方才在远处时,他不过是觉得这个丫头背影撩人,可这会靠近了,他竟是挪不开眼睛。碍着有秋娘在身边,他不过刮了他两眼,道:“奴才不中用,你教训几句就是了,怎得还哭出泪来。”

这厢说着,却是拿手去拭秋娘的泪,秋娘偏了偏身子,张元宝的手落了空,却也不在意,又道:“外头风大,咱们进屋说。”

直到张元宝和秋娘走出了老远,张博兴方才敢抬头,可是就那一刹那,拐角处的张元宝回了头看他,眼里竟是满含深意。

“呸。”张博兴只觉身上一阵鸡皮疙瘩。心里却是哀怨道:他当真是欠了范长安的。这些年,他最恨旁人说他像女子,可今时今日他却要扮作女人来救范长安的女人——想到张元宝方才那满含色-欲的眼神,张博兴顿时在心里凌迟了张元宝一百遍呀一百遍!顺便又诅咒了一次范长安。

张博兴挠了挠头:为兄弟他两肋插刀,可是兄弟为了老婆,插了他两肋一刀——他娘亲的,这女人衫裙束缚得他真想一把撕开。

他这个样子,可千万别让人看到……张博兴默念着,低着头又去打探地形去了,溜达到一半时,却是被管事的婆子喊住,说是杜小姐让他去房里一趟,让他机灵些,纵然是受些委屈也该忍住。

婆子那担忧的眼神,仿佛秋娘一定会活剥了他一般,张博兴哀叹一声,秋娘果真是悍名在外,自个儿却是颠颠儿地去了。

谁知道放进门,秋娘迎面便是一鞭子,昂声骂道:“你个贱蹄子,你穿成这样是要勾引谁!”

张博兴只觉身上一痛,险些便要真声喊出来,秋娘忙捂住他的嘴,自个儿却是“啊”了一声,无比凄厉。那一旁却是指了指窗外,过得片刻,果真见张元宝的剪影从窗前过,还低声了咳嗽了两声。

张元宝透过床上的影子只看到屋内秋娘奋力扬鞭,那丫头几声哀嚎,到最后声音渐弱。方才张元宝看到那丫头的曼妙身礀,心中本是又痒又躁,想早早脱了身唤那个丫头一亲芳泽。只可惜,好端端的丫头竟是触了悍妇的霉头,无端送了虎口,大事在前,张元宝忍住身下的悸动,在窗外又咳了两声道:“秋娘,教训丫头也得顾着身子,别累着。”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担忧秋娘,还是心疼张博兴。

屋内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张博兴捏着嗓子又嚎了一声,“小姐,不要……”声音便低了下去,秋娘扬了声对窗骂道:“一个丫头我还训不得?你自忙你的去!”

张元宝只道这丫头必得皮开肉绽,摇摇头,走了。

张博兴这才松了口气,寻到桌边倒了碗水,一看方才挨了鞭子的地方,果真是破了皮肉,不由地哀怨道:“你们夫妻二人,一个逼我使美人计,一个迫我受苦肉计,想我堂堂巡抚,却沦落至此,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秋娘看着他的伤原还有些内疚,可是张博兴一时入了戏,旁人不在时竟也是柔声细语挠人心,她终是挂不住,一时低低笑出声来。几日来的担忧,终是一笑而去。

张博兴这才细细说与她这几日的情形。

秋娘那日被掳走后,长安左等右等,眼见着日头下了山,都不见秋娘回来。他便亲自去了范老太太那,一问,才知道秋娘走了许久。长安忙让人去找,才在益州城外寻着了早已毙命的轿夫,旁人又在离轿夫尸体不远的地方寻着了一具烧焦的女尸,那身形外貌极像秋娘。

旁人只道近来盗贼猖獗,秋娘只怕是死于非命了,唯独长安不放弃,坚持不眠不休地继续搜寻。

“你如今可是名人,便是太子都知道,长安有个娘子,他如珠如宝地护着,为了她,范子正险些疯了。”张博兴道。想到那几日长安脸阴沉地可怕,每日不吃不喝就知道寻秋娘,这事还惊动了太子,太子都看不下去了,另外派了人来帮他,只道是朝廷丢了钦犯,派人挨家挨户搜索。

秋娘一听,只觉得鼻子一酸,长安这个呆子,若是较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这几日她在这呆着,每日耳边都响着长安唤她“秋娘,秋娘”,她心里隐隐便觉得不安,这会更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长安身边去。

“找了你许多天,我们都说你肯定不在了,这么骚扰民众也不是办法,太子便想撤人回去。当日,长安摸到了我房里,却是跟我说,他寻着了你的踪迹。”

说到这里,张博兴也服气长安,面上装作一蹶不振,要生要死的模样,明修栈道,目的却是分散绑架了秋娘的人的注意力,暗里却是派了人特意盯着张元宝,抽丝剥茧寻着了秋娘的踪迹,这才上演了他男扮女装暗渡陈仓这一幕。

张博兴只怕在秋娘房里呆久了会出破绽,只将此间的情形大略与秋娘说了,只道长安另有安排,且让秋娘宽心稳住张元宝,要不得多久,长安便会想法子接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