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架势，林晏时咬了咬牙。

——

少女坐在桌边，手里绣着一块儿手帕，手帕上的牡丹花美不胜收，只是再美也美不过少女那双眉目。

她浅浅笑着，将绣着牡丹的手帕放在了心口，无比珍重。

这是要送给他的礼物。

那日，她见他买了一大束牡丹，平日里总是冷漠的人，垂眸对着那束牡丹露了一个短暂的笑容。他笑的时候，好像沉寂多年的冰山终于融化，只剩温暖。

“嘭——”

门被人一脚踹开，少女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人一把掐住了脖子......

“停停停！”赵导看了眼镜头里已经“晕死”过去的初宁，极有耐心的道：“沈皎然你晕太快了啊，搞慢点，给贺昭一个说台词机会。再来！”

第一天那场替身戏后，赵导对初宁这个小姑娘印象还不错，之后这几天也见她日日守在剧组学习，为人也十分礼貌，便不自觉的又多了几分喜欢。

林晏时看到“晕”过去的人偷偷睁了一只眼，顿时，嘴角抽搐了几下，“我就真的这么像杀人犯？” 初宁拍开他的手，没搭话，理了理衣服做准备去了。

林晏时突然头疼，他想这大概是被这个小丫头给气的。第一天拍那么危险的戏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到他这儿就被吓成这样？

还是说，这丫头在紧张？

“哎，小丫头。”林晏时食指敲了一下桌面，漫不经心的问，“紧张了？”

几组深呼吸下来，初宁觉得心跳还是有些快。

她确实是紧张了，跟第一天做替身不一样的是，这是她的第一场戏。

“赵导。”林晏时冲机位后面的面色和蔼的男人抬手比了个“三”，问导演要了三分钟时间。

赵导回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转头让道具组再去准备准备。

初宁努力回想着剧本上的描写。

这一段，沈皎然除了贺昭一进门时叫了他的名字后，就再也没有台词了，全程都是眼神戏。当时老师在授课的时候，这一段她反复演了好多遍才抓到精髓，现在一面对镜头，再加上刚刚的林晏时实在是太贺昭本人了，导致她临场反应没跟上。

所以，待会儿她首先要忘记镜头的存在，然后把自己真切的代入......

“咚咚——”

桌子被敲了两下。

初宁抬头，就看到林晏时那张脸近在咫尺。他右手撑着下巴，左手拿着剧本，眼神来回在剧本上扫了几眼后，懒洋洋道：“说说沈皎然吧。”

他下颌线很漂亮，因为剧情需要，他军装松散，扣子开了几颗，恰到好处的露出了喉结跟锁骨。

初宁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知道林晏时是好意要指导她，便如实的把自己对沈皎然这个角色的理解说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林晏时听完她的答案，眼神怪怪的，盯的她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是她理解不对吗？

林晏时眉尾扬了一下，“所以你在紧张什么？怕演不好还是怕镜头？”

初宁眉头紧巴巴皱在一起，眼睛忽闪了几下，“我能说，这两个原因都有吗？”

那双不会骗人的眼睛一眨一眨，林晏时撇开视线。

“我第一次拍戏的时候，第一场戏一遍过，你知道为什么吗？”林晏时见小丫头眼睛眯了一下，猜到她在想什么后，脸抽抽了几下，“我没有在炫耀自己，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像个孔雀一样，喜欢到处乱开屏。

后面的话他没说，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他怕过肩摔。

知道他没好话，初宁也懒得跟他计较，“为什么？”

林晏时注视着她，道：“原因很简单，你要做的不是演好沈皎然这个角色，而是让她短暂的住在你的心里，你就是沈皎然，不是别人。”

三分钟时间到，林晏时起身，冲导演点了点头。

——

“贺——”后面的字硬生生被男人掐着脖子卡在了喉咙中。沈皎然惊慌了一瞬，下一刻便清楚他是为何而来。

男人一张脸阴沉到不见底，他额角青筋暴起，双目通红的问，“你干的？！”

因为喘不上气，沈皎然一张脸涨红，她嘴边挂着一如往常的笑容，却半点都笑不到人心里。 他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幅虚伪的面具！原本手上只有三分的力道加重到七分，他倒是要看看，她还能笑到什么时候。

沈皎然的笑没有松懈半分，只是那双眼睛里，渐渐的蒙上了一层雾。

贺昭心中生出了一丝寒意，他慢慢冷静了下来，说出的话却狠厉而又刻薄。

他说：“如果不是沈家，你以为你能活的到今日？”冷笑着将手中的女人甩开，他嫌恶的拿起桌上的帕子擦手，像是被什么恶心的东西沾染了一般。末了，他垂眸，将帕子丢在她身边，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男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沈皎然双唇颤抖，那双本被笑容印满的双眸中，此刻装着满满的泪水......

——

或许是气氛太过于悲伤，所有人都沉浸在了其中，坐在地上的少女不再鲜活，她浑身上下的失落与绝望几乎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