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夫虽不会武,却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委婉地示意对方将全部重量都交给自己,霍景玄小心翼翼地揽住青年的腰肢,“倒是娘子轻得像片羽毛,日后合该多吃一些才是。”
被引导着走路的感觉很是奇妙,尽管一直知道自己有救,可池回依旧能感受到那股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喜悦之情,心疼地用袖角擦掉青年额头的冷汗,停在窗前的男人缓缓拥住对方:“这份礼物、娘子还喜欢吗?”
除夕是国丧中的特例,家家户户都在热闹地放着鞭炮,透过半遮半掩的窗,池回还可以看见那从皇宫方向升起的烟花。
“喜欢。”
没有再勉强泛着酸疼的小腿,染上些酒气的青年任由自己靠进男人怀中:“但此时此刻,我好像更喜欢……”
“少爷少爷!陛下派人给霍府赐菜啦!”
伴随着年轻小厮气喘急促的通报,卧房内旖旎的气氛立时扭转,意识到自己趁醉说了些不该说的话,白衣青年催动内力抓来轮椅,一个起落离开了对方。
怀中空空的霍公子:……
怎么办。
好想造反。
第55章 有贺昭明这么一打岔, 霍景玄到底是没能听清自家娘子那句未完的话, 时不我待, 等男人匆匆领旨谢恩回房, 青年早已闭眼换了寝衣睡下。
心心念念的除夕夜就这样在单纯的相拥而眠中平淡落幕, 确认霍景玄的中药和针灸有效之后,池回每天又多了个复健的任务,只是原主这腿伤得实在厉害,短时间内能简单站起便已是勉强。
春日临近万物复苏,为期三月的国丧就在朝堂上无休止的争吵中飞速度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彻底掌权的新帝力排众议,终是在稳定朝局的同时将“发妻”推上后位。
为了给林青竹造势赢得民心, 贺昭明还特意选择在封后典礼时大赦天下,借着主角攻受这股秀恩爱的东风,因二皇子遇袭而被禁足的池回也总算能名正言顺地出府透气。
和古往今来的大多明君一样,贺昭明也是个忧心社稷的工作狂,只可惜身为当今圣上最器重的臣子之一, 霍景玄却显然没有如此高尚的觉悟。
世事无常, 比起开疆扩土争权夺利,现在的男人还是更喜欢准时准点地回家陪娘子吃饭, 哭笑不得的贺昭明拿看似对方没辙,实际却在有意纵容这种情况——
无父无母, 唯一的牵绊又是无法留有子嗣的男妻, 只有一直保持这种不受家族所累的干净背景, 对方才可能是历代帝王最爱启用的孤臣。
足不出户却知天下,仔细研究过命运线化成的剧本,再加上有0527从旁辅助,池回对官场的局势变化可谓是一清二楚,所以,当得知霍景玄今晚没有按时归家后,他的心立刻便跟着紧绷起来。
【放轻松放轻松,今晚在原剧情内没有任何危险的桥段。】察觉到宿主情绪不对,0527立刻化身老妈子出言安慰。
迅速调出几个常用的监控画面,它一边筛选一边嘀咕:【不能远程监控任务目标的设定可真麻烦……诶诶诶?保护老霍的近卫怎么……】
【在哪?】直接打断0527多余的描述,池回盯着投影上那具鲜血横流的尸体,迅速运转内力推动轮椅。
【城西三桂街,老霍回府的必经之路,】被自家宿主难得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0527小心翼翼地补充,【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在那里了……】
被血色浸染的巷子有些偏僻,除开翻倒在地的马车,它并没能看到那团代表任务目标的大型马赛克。
这也就意味着,哪怕积分足够,宿主也无法使用定点传送。
【找一条通往霍府最偏僻的路线,然后我们沿途去找,】头脑清醒地做出判断,池回握紧绣春刀,一目十行地翻着系统商店的目录,【就这个短期激发潜力的药丸,马上给我来一打。】
财大气粗地将酷似麦丽素的糖豆丢入口中,池回悄无声息地跳窗离开,婆娑树影摇晃,守在主院外的小厮只觉得有清风拂过,再回过神来时,卧房内做工精良的轮椅上早已不见红衣青年的身影。
*
“啪。”
借着小巷内脏乱的杂物遮掩身形,唇色发白的男人以银针止血,尽量无声地折断肩膀上那支妨碍行动的利箭。
专门用于暗杀的死士吗……
想起那些蒙面刺客在同伴毒发时的冷漠,霍景玄的心里大致有了推测,只是以自己近来愈发闲散的行事,到底有谁会如此迫切地想要将他除掉?
是贺昭明?
然而像自己这样软肋明显的孤臣,应该最是合对方的心意不过。
无数思绪交汇糅杂,隐隐被逼进绝境的男人已经可以听到周围逐渐清晰的脚步声,随身携带的毒药有限,他本以为可以拖延时间等待禁卫军出面,可现在看来,负责城西巡逻的将领怕是早已被敌方收买。
果然有皇家的手笔吗。
努力忽略从肩膀和腹部传来的剧痛,霍景玄很清楚自己沿途滴落的血液会暴露行踪,然而那些刺客穷追不舍,他根本没有机会去处理伤口。
“哗啦!”
冬末的夜总是来得格外地早,伴随着马靴踢踢踏踏的声响,附近堆叠的箩筐被粗鲁推翻,透过杂物间狭窄的缝隙,男人甚至可以看到刺客匕首所映照出的月光。
糟糕!
刹那间意识到自己的失误,霍景玄顾不得暴露与否,当即拼尽全力地向后仰倒,凤萧的腿疾才刚有起色,他怎么能无声无息地死在此处?! “唰——”
夹杂着破空之声的利器向要害袭来,霍景玄握紧手里的瓷瓶,沉着冷静地计算着将它丢出的时机与角度,但还没等他真的有所行动,那蒙面人便踉踉跄跄地向前一扑。
浑浊的双眼凶光毕露,刺客志在必得地顺着惯性扑杀,仿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从霍景玄的视角看去,对方颈间缓缓浮现的血痕却是那样致命。
“咚!”
鲜血喷涌,一颗带着狞笑的头颅应声而落,一袭红衣的青年站在月下,手里还提着把亮若秋水的刀。
望着男人错愕的表情,他似是懊恼地轻蹙眉心:“抱歉,情急没收住。”
——亏得对方后仰的动作足够用力,这才没有被那飞溅的血液浇得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