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峰常年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只有这处被阵法护住的药泉附近才能瞧见翠色,遥遥望着结界外光秃秃且遍布寒霜的山头,池回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他就住在这种地方?】
以自己现在这副连筑基都不如的小身板,如此天寒地冻的居所,真是再来两身皮毛都难熬。
【这一世老霍可是剑斩日月的道尊,脑子里自然没有贪图享乐的选项,】格外满意任务目标在这个世界的设定,对小黑屋充满怨念的0527哼唧两声,【霍止霍止,单是听这名字,你就该猜到他是什么性格。】
【我敢打赌,这次绝不会再有十天以上的小黑屋。】
——按照剧本里描写过的设定来看,正道修士的双修素来讲究个点到即止,那种胡天胡地的缠绵厮混,只有合欢宗的魔修才会去做。
实在想象不出清心寡欲的伴侣是什么样,狐尾轻摇的青年心中好奇,恨不得立刻就能见到对方。
可转念想起原主的经历,池回又觉得他今天未必能够如愿:江逾白被困问剑峰五年,却也只和对方见过三面,别说是双修合籍的道侣,这两位简直连点头之交都不如。
光是药泉禁制松动这点小事,恐怕很难让消失一年的道尊匆匆赶回。
然而还没等池回琢磨出到底要弄出什么大动静吸引对方才好,阵法外洋洋洒洒的雪花便突然停滞下来,咫尺天涯,抽象的时间和空间被刻意扭曲,身着白衣的道尊施施然从中走出。
荒凉孤寂的问剑峰上,唯有药泉附近留着四季常青的春色,一眼就看到青年身后那条毛茸茸的火红狐尾,霍止面色冷肃,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忍不住轻轻摩挲——
可爱,想rua。 第122章
知道自己走不出这个困住药泉的结界, 狐耳警惕竖起的青年后退两步, 略显抵触地看向对方。
眉目如画,色若春花,和这世上绝大部分狐妖一样,青年有着一副尽态极妍的秾丽长相,就算只能穿着某位道尊事先留下的寡淡白衣,他也能凭着那双狭长微翘的凤眸, 硬生生显出几分娇艳。
本以为五年前那道卦是自己推算有误,然而今日一瞧,这只狐狸似乎又和初见时有些微妙的不同,心随意动,霍止缩地成寸来到对方面前:“你想出去?”
这不是废话。
瞬间开启戏精模式代入原主被困五年的焦躁, 白衣青年压下眼底的戾气, 堪称乖巧地点了点头。
——大丈夫能屈能伸, 在道尊面前狂妄叫嚣, 是只有傻子才会做的蠢事。
像他这样从小遭受同族排挤的狐,当然懂得如何讨巧卖乖伪装自己, 然后趁其不备一击即中。
只是在正式踏上修炼一途后,他已经许久没再做过类似的事。
“为什么想出去?”假装没有察觉青年心里的算盘, 霍止饶有兴趣地盯着那微微颤动的狐尾, 自顾自地问道。
无数天财地宝蕴养出的药泉, 逆转四季永留春色的法阵, 还有其中吃不尽用不尽的仙草灵果……每分每秒都有无数灵石流水般地消耗, 所有知道内情的修士, 又有哪个不艳羡这样利于修行的环境。
更别提问剑峰上还有道尊坐镇,那些与原本打算瓜分青年元婴的妖修,全都灰溜溜地夹起尾巴逃回老家。
万般所求皆在,唯独没有自由,世人都说挥金如土的霍止对道侣用情颇深,可在原主看来,对方不过是用金银玉石打造了一个华美囚笼。
“这里太闷了,”头一次以人形的状态和对方说话,白衣青年蔫蔫耷拉下耳朵,“连个会说话的活物都没有。”
“是吗?”觉得对方装可怜的模样分外有趣,霍止环视四周,一本正经地回道,“那本尊便叫他们抓些开了智的鸟兽游鱼来。”
示弱失败的池回:……我怎么感觉这个清冷道尊有点货不对板?
“可我就是想出去。”暂时没胆子和对方正面叫板,白衣青年暗自咬牙,面上却是将语调放得更软。
感受着对方比筑基还不如的气息,霍止摇头拒绝:“外面很危险。”
玄妙的预感让他格外在意青年的生死,但比起陪在对方身边时刻守护,还是将这只狐狸丢在问剑峰圈养更加简单。
“我会乖乖跟在您的身边,”见对方的态度没有想象中那样强硬,白衣青年当即痛快地指天发誓,“绝不乱跑,绝不惹事。”
——才怪。
等他找到恢复修为的方法,第一件事就是脚底抹油开溜,顺便再把这劳什子的青云剑宗闹得鸡飞狗跳。
“跟在本尊身边?”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霍止轻挑眉梢,意味不明地看向对方的狐耳狐尾,“就以你现在这个样子?”
是嫌弃吧?
这绝对是嫌弃吧?!
本就对自己一身与众不同的皮毛感情复杂,白衣青年神情依旧,尾巴尖上的绒毛却早已砰地炸开。
偏生他本人还毫不知情,只顾半真半假地说着事先想好的解释:“我只是想借着泉水的药力冲击元婴之境,谁料中途出了岔子,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道尊见多识广,可知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个麻烦?”
天天带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到处跑,池回想想就觉得心塞。
“你今日好像格外大胆。”对青年提出的疑问不置可否,男人抬起自己用来握剑的手,准而又准地捏住对方的要害。
原本柔顺服帖的绒毛蓬成一团,脊背僵硬的青年再顾不得其他,漆黑的瞳仁本能竖起:“放开!” 对于大部分妖修而言,尾巴都是不容被外人触碰的禁区,从见面起就装成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直到这会儿,青年的眼里才透出些凶悍的兽性。
但是对于见惯大风大浪的道尊霍止来说,对方这句警告简直就是外强中干的典范,笃定青年不敢反抗自己,他任由手指陷进那绵软细密的火红绒毛,然后慢悠悠地收手一捏。
“你!”
原本凶戾的眸子瞬间染上一层水光,狐耳青年咬紧下唇,努力让自己不要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来。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动物的尾巴都很敏感。
“不是想解决这个麻烦吗?本尊并非妖修,既要解惑,自是得亲手查验一番。”明明手上的动作再放肆不过,可霍止就是有本事冷着脸把话说得义正言辞。
终于理解驭兽宗那些小辈为什么会把伴生灵兽当做心肝,霍止微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脸倔强的青年:“你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