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怀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云错一把打横抱了起来,俯身放进了金銮车驾中。
那一刹那,他望见云错阴沉了一路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些别的神情——痛心,愤怒,还有他看不懂的悲伤。
云错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晕开治愈术,为他拂去那个疼痛的手印。如果治愈术能抚平心伤,他就是以死为代价,也不愿再见到雪怀难过。
他的手碰到雪怀脸颊的那一刻,雪怀的眼眶就红了。
雪怀仍然努力维持着镇定自若的表情,只是吸着气,微微沙哑的声音掩盖着他哭了的这个事实:“对不起,没打算让你看见这些事的。我就是有点想我娘。”
云错有些慌乱地低声哄他:“别哭,别哭,雪怀。”
他心疼死了,他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东西,耳边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他只看得见雪怀微红的双眼,和他哽咽的话语。
可是很快的,他望见雪怀制住了眼泪,眼神变得疑惑又温柔。
他听见雪怀说:“你别哭了。”
云错一时间有些恍惚,甚至不知道雪怀在说谁。可是手身上去一抹,便发觉沾染了温热的泪水。
他伸手将雪怀抱紧怀里,浑身发抖,急剧压缩的痛苦和难过几乎让他喘不过气,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什么都说不出口,可是喉咙间几乎升腾起了血腥气,开口喑哑得不像活人。
没人知道已经一天一夜没办法发出声音了,他从离开观心法之际就几乎失声了,直到他见到雪怀。
“没事了,没事了,他们都死了,有我在。”他喃喃低语着,吻上雪怀的额头,那是一种接近虔诚的态度,“我在这里。”
*
他们并未直接回到慕容仙门。
雪怀受了些轻伤,云错直接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家中。当初云错的母亲买下这座宅邸,自从她死后,数十年间无人再进来过。
云错把雪怀抱到床上,给他治伤,给他裹好被子,把他像个小婴儿那样照顾着。雪怀的衣裳沾了血,他便找来自己的睡袍,可惜过于宽大,松松散散的,前襟根本关不上。
以往雪怀总是很抗拒他这些无微不至的关照,但今晚却默许了他为自己忙内忙外。两人只字不提这次雪家发生的变故,云错也什么都不问,他静坐着熬好了粥,而后端去一口一口地喂给雪怀。
那粥有点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