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没有任何长进,甚至到了每周要看两次心理医生的地步。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地下室手记》满行都在写我这样的社会多余人、虫豸,对一切感到厌恶、靠乐此不疲的观察谈论自己来排解无聊和烦闷,从而逃避解决问题。我这样的人,反而会苟延残喘着活下去,哪怕生命是残缺的、底色是苍白荒凉的。
我相信生活是合理的。偶尔构想过,回到5年前雪仗那晚,我还会对你说一样的话吗。
我13岁的春季,戒严完全结束了。
一下子,我忽然有很多事情要忙。考虑开始从水彩转油画,还有为了搬去市中心,收拾我的行李。
另外,那个男人和女人似乎发现了,在哥哥开始和我交流后,我的情绪正常很多。我不再会动手砸东西,不再会自残。
唔,是这样吧,看起来。
只是他们不再能发现了而已。
他们为了表扬我的成长,问我要什么奖励吗,我喜欢的哪个画家的画册,还是一屋子玩偶兔子。
我说,“我可以去美国过暑假吗,”我把语气放软一些,说,“我也会好好上家教课的。”
当时王沛瑛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
——她似乎,对于我去美国,很忌讳。
事实上,她对自己亲生的怪物的本性难移还是准确的。我一旦闲下来,都在琢磨千万种毁尸灭迹的方法。
“她跟在江宪身边,会听话很多。”江穆清说。
我也忍不住点点头,“嗯嗯!哥哥不让我做的事情,我不会做。”
哥哥允许我杀人的嘛。
晚饭时,我一边理了下,自己已经很善良了才有的的几条叁观和底线。一边看到桌上刚抬来的秋刀鱼,装在蓝灰色的釉碟里,它洄游到了河水中,自由的河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