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驰就笑了:“对,我是这么说过。但怎么说呢,”他的手还停留在樱桃的脊背上没有移开,于是便跟着他说话的频率,轻轻地摩挲着少女的皮肤,“我现在没有办法这么快就转变心态。”
那只手碰上哪一处的伤痕,樱桃就跟着剧烈地一哆嗦。但她只死死盯着面前的一小块地板,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和声音平缓下来:
“萧总,您这样,对我太不公平了。”她的声音又细又轻,还带着哭腔,却好像穿过晨间森林里的一缕轻柔的风,带着甜腻花香的蛊惑味道,“我是您的,从始至终都是您的——您这样不相信我,我……”
她恰到好处地叹出一口气,随即肩膀微微耸动起来,显然是又哭了。
正如樱桃能够揣摩萧驰的情绪,萧驰也知道她到底在打着什么小算盘。他安静地审视着少女,如果视线能化作实体,那么这会他的目光一定会像光一样将她从外到里,从里到外看了个清清楚楚。
正在他思考着如何继续讲话的时候,他的手环忽然就在此刻轻轻地振动了一下。
萧驰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私人设备,任何消息对他来说都是公事。见樱桃顿时紧绷的肌肉都跟着略微放松下来,萧驰不禁微笑着抬手一拍她:
“怎么,这么急着我走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十分稳定,樱桃揣摩着他的心情,小小地呼一声痛:
“……那我自然是不会盼着您走的。您离开了,谁给我撑腰呢?”她终于调整好面部的表情,双眸含着泪,却带着娇怯的笑意去看萧驰。后者低头查看完收到的消息,再一和她对视上目光,就见少女明明疼得眼睫都在跟着颤抖,却尽力地展示着她最动人的微笑,原本心口那点郁气到这时才算真正散开了。
萧驰:“别在这里趴着了。起来,给我跳支舞。”
樱桃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站起来。她撕胯之后的双腿几乎并不拢,周身传来的猛烈剧痛让她连大腿根都止不住颤抖,甚至被萧驰拿教鞭抽过的脚底踩在地板上,也是钻心的疼。但她只是抬手飞快地擦了擦眼泪,黏黏糊糊地问:
“可以把姜取出来吗?”她小心翼翼地觑着萧驰的神色,补上一句,“……是真的太痛了,这样我跳不好动作。” 萧驰手上连着回复完几个消息,才抬头看向她,漫不经心地道:“不,就这么跳。”
樱桃的手指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微微曲起,但很快她就慢慢吐出口气,将指尖又舒展开来,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她说:“好。……您想看什么舞?”
萧驰:“就《黑天鹅》吧。”-
在舞剧《天鹅湖》中,奥杰莉亚是被魔王从猫头鹰变为的黑天鹅,她假扮成天鹅去引诱王子,既不纯真,也不善良,而是邪恶的化身。但《黑天鹅》的选段在芭蕾舞的表现上又较为困难,其中的叁十二挥鞭转更是十分有名,各大舞团的首席都将这一段作为自己炫技的部分,也经常会收获观众热烈的掌声。
樱桃跟随着音乐踩着节拍,尽力地舒展肢体以还原舞蹈中的每一个动作。她身上不着寸缕,连足尖鞋也没有穿,许多细节做起来难免走样,更别提她才挨过萧驰一顿狠打,那根姜条现在还在她的身体里未被取出,别说跳舞,就是轻轻一动,就能疼的人满身是汗。
但樱桃的表情却很平静。如果不是她的眼睛里还在持续不断地滴下泪水,单看她的神情,几乎要让人惊叹眼下这个不断做出吸腿,转身,定点,大跳的少女真的仿佛一个神秘又邪恶的天鹅,梳理完自己黑色的羽毛之后,还要高傲地仰起头,再向众人展示她的美丽。
萧驰端坐在沙发上,微笑地看着她赤着脚在地板上不停地旋转。
是的。他想,这就是当初我挑中的那一只小天鹅。只属于我的天鹅。
悠扬的管弦乐从音响中飘荡而出,萧驰侧耳听着节拍,不禁回忆起第一次遇见樱桃的场景。
那是十年前,他去苍珥伴星谈事情,偶然遇到一个艺术学校的室外演出。他本是坐在商务飞行车里,经过那个搭着小舞台的广场时,不经意地向窗外瞥了一眼——
那似乎是个为儿童节之类的节日准备的舞台,舞台场地不大,也很简陋,却被精心地装饰得花花绿绿,四周都是彩色的气球。在被布置得花里胡哨的舞台中央,站着四个穿着白色芭蕾裙子的小女孩,正在表演《四小天鹅》。而萧驰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左数第二个的那个女孩。
她的气质好像和身边的人都不相同,眉眼清丽,姿态端庄,跳起舞来的样子也格外优雅,每一个定点都干脆利落,起跳的时候又轻盈极了。哪怕年纪还小,但女孩那微微仰着头的样子,就已经像极了一只真正的天鹅。
萧驰从回忆中抽身出来,深邃的目光重新看向教室中央的樱桃。
当初的小天鹅一点点抽条长高,长大,但那股令他心折的气质居然并没有被时间磋磨掉。
萧驰凝神看着樱桃。少女不停歇地做着挥鞭转,身上都是斑驳的细长红印,臀上更是伤痕累累,后穴被那一截姜摩擦得红肿,但萧驰只觉得她此刻真是美极了。
他的手环开始不停地振动,是之前谈过生意的周振龙要与他通电。萧驰微微一笑,示意樱桃停下:
“好了,你也累了。”他指指自己的手环,“我一会有事情要忙,你记得自己去练琴。”
他走上前,爱怜地拍了拍樱桃沾着汗水和泪水的脸庞,终于大发慈悲地弯下身,从她体内抽出了那根作恶的姜条。见少女抖着身子,姜条离开身体的时候还跟着趔趄了一下,萧驰的神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吩咐道:
“规矩你都知道,我也会看监控,不要偷懒。”
那根姜虽然被萧驰抽了出去,但带来的疼痛并没有消失,经过剧烈运动被反复挤压摩擦的肠壁发出尖锐的剧痛,樱桃伸手擦了一把眼泪,极其轻微地扯了扯嘴角:“我知道。”
萧驰朝她笑了笑:“好孩子。”他随即低下头,接通了与周振龙的通讯,推开舞蹈教室的门走了出去:“周总,你好。”
樱桃安静地站在原地,直到萧驰讲话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她才脱了力地跪坐到地上,双手掩住脸,无声地哭了起来,大颗的泪珠争先恐后地砸落到地面上。
她没有可以遮羞的衣服,身上只有数不清的伤。甚至就连这样的大哭她也不能持续很久,因为她还要这样赤身裸体走进钢琴教室,用被打得连碰都碰不了的屁股坐在琴凳上,持续弹上两个小时的琴。
或许她应该感激萧驰。樱桃想,至少这一次,他提前离开了,这样即使练琴的时候出了错,她也不会当场被萧驰按在琴凳上,再挨上不知道几顿的打。
可是——可是为什么这一次,她会觉得这么疼呢?
明明是早就习惯了的生活,明明这些事情她早就接受了,明明以前被打得再狠,她也没有像这一次这样感到身心俱疲。
樱桃默默地擦了擦眼泪。她看了眼时间,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足足哭了五分钟,只能咬着牙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不敢看一眼镜子里不堪的自己,而是拖着沉重的脚步,缓慢地把自己挪出舞蹈教室,又挪进钢琴教室。她熟练地支起叁角钢琴的支架,调整好琴凳的距离,随后拿出琴谱铺开在琴架上,自己则忍着疼坐在了钢琴前。
双手搭在琴键上,几乎是不自觉地,她就弹出了《天鹅湖》的旋律。手指被多年的机械记忆支配着,弹奏出的乐音流畅又优美,樱桃怔怔地看着谱面,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我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这个问题,她不止一次地问过她自己。
但她也没有一次想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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