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余母都在唠叨,一会儿说陆沉沉瘦了,一会儿说今天做了她爱吃的,要她一定多吃点,又隐晦地提醒她好好学习……一通下来,烦得余霁刚进门就直接拉了陆沉沉进卧室,反手关上房门。
“诶,你这丫头。”余母无奈地跺跺脚,“等会儿饭好了就出来吃,别只顾着玩。”
陆沉沉进了房间,随手把外套丢到放满衣服的椅背上,她扫了扫周围,注意到地上摊开放着的一个装了一半的26寸行李箱。
“你要出门?”
余霁耸耸肩,把占地方的箱子挪到一边去,说:“要出门去外地培训一段时间,你知道的,像我这种半路出家的美术生,总要临时抱下佛脚,不然怕佛祖生气,考试的时候不保佑我了怎么办。” 陆沉沉抽出椅子坐下,问:“什么时候走?”
余霁把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裤子一把抱起来,全丢到床上,自己坐了上去。
“下午一点的车,吃了饭就走。”
陆沉沉:“去多久。”
“一个月。”
陆沉沉低下头,不搭话。
余霁受不了她这种失落的样子,陆沉沉长的一张身经百战的脸,又看起来没心没肺,实际上最最敏感,余霁甚至有时候会觉得生活里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受伤,她简直没安全感到了极点。
她故作轻松,去揉陆沉沉的头发,“就一个月嘛,很快就回来的。我不在的时候你别偷偷摸摸背着我抽烟,抽了也别让我发现,不然等我回来了一定打死你。”
陆沉沉抬起头,笑了笑:“你顾好自己吧,小心佛祖都不收你。”
“佛祖不收我那我以后跟你混。”余霁笑嘻嘻的,“行不行呀,好沉沉。”
陆沉沉抬了抬下巴,“看心情吧。”
余霁笑道:“好嘛。”
这时,陆沉沉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陆沉沉低头,翻出手机,亮起来的屏幕上是来电显示,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称呼——妈妈。
余霁看到,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
陆沉沉深吸口气,接起电话。
陆歆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有种带电的温柔,听着让人骨头酥麻,“沉沉,是妈妈。”
“嗯。”
陆歆:“马上就要读高叁了,还适应吗?”
“还行。”
“那就好。”陆歆说,“高考加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
沉默蔓延。
屏幕上读着秒。
陆沉沉低下头,手指头抠弄着桌上的水杯,玻璃杯外是颗粒感的磨砂花纹,她用指甲抠过去,发出一阵难听的声响。
叁秒过后。
“对了,沉沉。”陆歆说,“妈妈要办婚礼了,和叶叔叔。”
陆沉沉浑身僵硬,手指的动作顿时停下,静默的几秒时间里,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儿,她才回神,轻轻地回了一个“哦”字。
陆歆:“你愿意来南港一趟吗?叶叔叔和星沉都挺想见见你的。” 停了下。
“妈妈也很想你。”
陆沉沉冷笑:“可我一点也不想见叶星沉。”
陆歆说:“沉沉,他叫陆星沉。”
陆沉沉故作惊讶:“他居然不跟他亲爸姓,姓陆?陆长河的陆吗?”
陆歆表现得很冷静,说:“陆歆的陆。”
陆沉沉仰头,盯着天花板。某种程度上,她很佩服陆歆。她总是能把情绪拿捏地很到位,在保持风度的同时做到优雅地装傻,这可不是一般人的本事。
陆星沉完美地继承了陆歆装模作样的功夫,从小到大,见过兄妹俩的人都说陆星沉更像陆歆,而陆沉沉则更像陆长河。
随着年岁增长,这种情况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不管有意无意,似乎所有人都在明着暗着给他们提示——他们本就不是同一个父亲。
陆星沉是个讨厌鬼,可在很久之前,他是仅次于超人爸爸的,陆沉沉的minisuerman。所以以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minisuerman的血型会是,而爸爸和妈妈还有她明明都是。
直到血型的叶叔叔出现。他的面目轮廓和陆星沉很像,圆眼睛,翘鼻头,薄嘴唇,比起陆沉沉和陆歆如出一辙的油画般艳丽,他们俩看起来就是风格统一的水墨画。
他带着一种周全大度和志在必得出现,走的时候轻轻松松拿走了她一半的家庭。
概率题很死板,计算不出一胎双生的兄妹,不是同一个父亲的概率到底是几百万分之一。
……
陆歆轻轻地叹气,说:“沉沉,你不要怪妈妈。你如果用尽全力爱过一个人,那你就会明白。”
陆沉沉:“明白什么?”
“有些爱情,能让人为之死去也不可惜。”陆歆语气平静,有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笑意。
她是为爱而生的女人,爱情让她绽放光彩,让她迷人万分。她开口,语气里透着温柔的爱意,笃定道:“你总会明白的,noonebut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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