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年他们也都没想到,一段时日不见,南宫苍敖的功力竟然精进到如此地步,仅凭着一刀之威,就能震慑住两国兵马。
要说这时候还有谁能面不改色,也许唯有站在南宫年面前的君湛然。
衣袖拂了拂,挥开眼前的烟尘,对一地废墟视而不见,他似乎根本无心于此,君湛然似乎只听见南宫年方才的那番话,听出话中的言外之意。
难道南宫晋不是因此而死,难道在他们所知的真相背后还另有蹊跷?他已经很累了,慢慢吐息着,对收刀走来的南宫苍敖摇了摇头,无论如何,他不会借用他的内力,死也不会。
“南宫年,你接着说。”他就好像没有看见背后那堵残破的城墙。 定了定心,南宫年的目光从碎砖短瓦上转了回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二人一眼,“老将军是杀你之人不错,但他也是救你之人。”
“什么?!”南宫苍敖和君湛然异口同声。
南宫年并不知道他们为了“煌湛”被南宫晋所杀之事,险些闹翻过,也不知道这桩往事令许多人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始终抱有疑虑。
他慢慢说道:“不错,当年在宫乱之中杀了皇子的,确实是南宫晋,但你们难道没有想过,凭老将军的身手,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剑下之人是死是活。”
连别国也十分推崇备受尊敬的南宫大将军,曾经征战沙场,见惯了生死,也习惯了掌控生死的人,会不知道自己动手的分寸吗?
“莫非他是有意……”君湛然记得当年所受的痛,也记得他是怎么从掩埋他的土丘里重回人间的,如今想来,那个掩埋他的坑挖的并不深,甚至可以说是很浅。
“先皇身故,遗诏下落不明,当年大皇子煌德锋芒毕露,其心昭然若揭,老将军奉大皇子之命暗杀四皇子,他知道,他若不动手,煌德定会找别人动手,与其如此,不如顺了大皇子的心意,如此才可保全四皇子煌湛一命。”
所以当年,南宫晋趁着煌德制造出的混乱,“杀”了煌德,又将“尸首”呈予煌德过目,而后将其秘密带出宫去,埋入土丘之下,为的便是用这假死之法保证真正的皇储,保全煌湛的性命。
南宫晋与纪南天当年都是永威帝的心腹,永威帝真正属意的皇储人选是谁,他们岂会不知,甚至有可能,永威帝早就将皇储人选告知他们,要他们尽心辅佐。
可谁知,煌德先发制人,南宫晋别无他法,只得出此下策。
堂堂大将军,若想要一个人的命,断无出错的道理,更何况他的目标并不是什么高手,而只是一个孩子。
煌湛之所以不死,是因为南宫晋不想让他死。
谁也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听到这样的秘辛,不由自主的都安静下来,南宫年的嗓音在寒风里听来尤其的萧索,在他身前身后,满是战死将士们的尸首,他就站在那里,慢慢说着。
“老将军早就算到,今日他为煌德动手,他日煌德定会杀他灭口,但真正引起煌德杀机的并不仅仅如此,那时候煌德已有不少宠妾,但始终没有子嗣,不知从何处听来,说一定是有冤魂死不瞑目,致使皇城阴气过重,煌德想起被他所害的四皇子来,要老将军去将尸骨找回来超度……”
南宫年说到这里苦笑了下,“没有死的人,哪来的尸骨?那时候才刚过一年,要恰好找到一具年岁身高与四皇子差不多的尸首并不容易,更何况是刚好埋入土中一年的尸骨。”
南宫晋暗中寻找,还要躲着煌德的耳目,呈上之后,煌德不知是不是对尸骨起了疑心,过后没有多久,南宫晋便在一次大战中丧了命,与他对战的只是一个小国,那个小国很快便被灭去,也无人对南宫晋之死有任何怀疑。
“唉——”一声叹息,不知从何处传来。
未等人开口询问,那人从风雪里走了出来,须发皆白,都被白雪所覆,他的嗓音倒是并不陌生,“南宫晋就是这么死的,他也可以说是被你害死的,湛王。”
假若不是为了救他,不是为了隐瞒他还活着的事实,南宫晋便不会被煌德怀疑,不会被灭口,从某种角度来说,南宫晋确实是为四皇子煌湛而死。
所以君湛然沉默了一会儿,“我总算知道,为何你对我忽而恭敬,有时候似乎又再刁难我,你说先前与我作对,那是为了观察我是否符合先皇预期,确实我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储人选,可事实上,你不过是因为南宫晋之死,对我抱有怨恨罢了,是不是?纪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