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沧海带领的右翼华夏卫遭遇了第一波有力的抵抗,他带领附近四百多名华夏卫被近千名流寇围了起来,但随着四百多名华夏卫手中手弩短箭不断射出,流寇冲到近前,已经死了三百多人,华夏卫各小队平时就训练有战阵,互相配合之下,这些各自为战的流寇近战拼杀根本不是对手。
很快华夏卫就处于上风,流寇中领头的是一名和尚,武功极为不弱,寻常小队长竟然都不是他的对手,白沧海上前,三两下直接将这名和尚一剑穿喉,剩余的流寇死了近半,终于崩溃,四散逃走。
……
……
这个时候,华夏卫再没有隐藏的必要,叶尘让跟着他的鼓手和号手鼓声号声齐鸣,下令全军开始突击,死战不退。
流民的神经在鼓声号声之后的华夏卫又一轮的击杀下,终于彻底崩溃,这是再明白不过的夜袭,突如其来的打击,加上不能视物加剧的恐惧感,再加上流寇中一直有人喊十万官军袭营,几乎所有流寇都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人人都开始歇斯底里的尖叫逃命,在集体的惶恐中,开始还能保持冷静的人也被惊慌的气氛包围,变得不知所措,除了一小部分最核心的流寇马贼之外,绝大部分人都丢失了兵器,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被数万流民挟裹冲散,丝毫发挥不出他们的本来还极来凶悍的战力。
喊杀声逐渐接近徐青飞营地的中心,混乱从徐青飞的营区扩散到其他六个流寇的营区,庞大的营地区如同沸腾的大锅,数万流寇犹如惊慌的蚂蚁,不辨方向的四处乱撞,密集的人群互相推挤着,无数人被撞翻在地,然后被人群踩过,数千匹马也被人群惊吓,它们在营地中左冲右突胡乱踩踏,整个营地人喊马嘶,宛如黑暗的死亡地狱。
叶尘带着五百黑骑兵,好长时间竟然再没有遇见像样的抵抗,一路所过,地上满是尸体和杂物,附近有几个窝棚在燃烧,不少的受伤流寇在地上哀嚎,叶尘也不理会他们,只是让黑骑兵将路线上碰到的挡路的伤员杀死。
听到流寇营地惊天动地的哭喊声传来,一直跟着叶尘的冯志远兴奋的道:“大人,我们打赢了。”
叶尘摇头笑道:“从咱们成功到达这营地北面,咱们就赢了这一仗,不过不到最后一刻,我们就不能松懈。嗯……希望那徐青飞不要被流民给踩死,能够逃掉才好。”
冯志远知道叶尘的打算,闻言不由也有些担忧地说道:“总司使大人,徐青飞扎营一般是挖一道壕沟,处于整个营地的最中央,如今营地大乱,他们的马兵跑不出去,他一个人也未必敢跑,出来没准被踩死,恐怕还真可能逃不了。不过属下听说徐青飞是个高手,只要我们的人不进行斩首行动,想来应该还是能够逃走的。”
“壕沟其实不费事,挡不住他的马。”叶尘看看满地尸体淡淡道,“营地乱成这样,这些流民足够填平那道壕沟了。他要是聪明的话,装扮成寻常流民混在流民中间就能跑掉。嗯……你说的对,这徐青飞能够成为流寇首领不可小觑,想来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不过,只要流寇崩溃的势头一直增加,七个流寇营地都乱起来,其他六股流寇就无法来援,徐青飞的马兵也无法快速逃窜,时间拖到天一亮,我们的兵力人数暴露在流寇眼中,流寇很容易反扑,所以我们必须在天亮前让徐青飞的人马彻底崩溃,而这还需要继续杀戮。唯有杀戮和死亡才会让人崩溃和发疯,从而引起更大的恐慌,造成所有流寇的营地营啸。”叶尘说完转头看看东方,一道鱼肚白正在天际出现。 黑沉沉的大地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火堆,不少窝棚被点燃,周围其他流寇营地中同样大乱,数万的流寇在黑暗中奔逃,北面徐青飞营地中惨叫声连成一片,从未断过,其它营区同样有莫名的惨叫声传出。
叶尘带着五百黑骑兵不再管路上碰见的流民和流寇,全速向徐青飞所在营地最中间杀去。他要逼着徐青飞早点逃走,以免天亮之后被赶来的剿匪大军骑兵堵住,同时也要让尽可能的加快流寇的崩溃。
流寇营地的正中央是徐青飞的宿营所在,这里原来是个二十多户人的村庄,还有几间完好的房屋,其中最好的一间便住着徐青飞,周围扩展出去,则住着他最精锐的马贼和部分精锐流寇,部分马贼和精锐流寇的家眷也在这一块中。
徐青飞能够成为数万流寇的大统领,智慧能力还是相当不弱的,做事也极为谨慎,他在自己和心腹人马休息之地的外面挖了一道壕沟和一道土墙,此时土墙外的混乱如同山洪暴发般骇人,数万精神崩溃的流民在黑暗中奔跑嘶叫,又疯狂的互相厮打,一群群乱民的落入外面的壕沟中,被里面布下的尖木桩扎穿,后面的人跟着又被挤下来,还不及站起就被后来者踩到在地,再也无法爬起来。
层层叠叠的尸体和伤者几乎将壕沟填满,黑暗中后续的流民慌不择路,踩着那些尸体顺着矮墙往上爬,上面站了一些徐青飞心腹马贼和流寇,他们用刀枪拼命砍杀要冲进去的流民,倒下的尸体顺着矮墙形成一道平缓的斜坡,虽然马贼和精锐流寇全力拦截,但昏暗的环境下,还是有许多流民越过矮墙,冲入了这片营地,他们不但和那些马贼和流寇打斗,还疯狂的放火抢掠。这个时候他们好似都疯了,再也不怕平日让他们最为恐惧的那些人。
徐青飞所在营地中心有不少从州府军器库房里面抢来的军用帐篷,他们的住宿条件远超过外边的流民和寻常流寇,不过此时同样的宛如地狱,营中哭喊震天,许多帐篷被点着,燃起熊熊大火,一些火把到处晃动,火光中无数人影和马匹跑来跑去,许多人互相砍杀,争抢着马匹,地上的尸体间落满金银,部分冲入的流民和流寇还在各处帐篷中抢夺财物。
徐青飞只穿了一件里衣,外面套着一件锁子甲,狼狈不堪的带着一群心腹收罗人马,一开始出现混乱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营啸,这在饥饿压抑的流民群中经常出现,连正规军队中也常有发生,这也是他要用土墙隔开心腹马贼和流民的原因之一。
所以,他开始只是不断派心腹去弹压,后来派出去的人都没有回来,他才感觉不对,知道是夜袭,到处乱喊官军来了,但外面黑灯瞎火的,他也不知是哪股官军,来了多少人。可是听四面八方惨叫声,他估计光是来自己的营地至少就有万名官军,他实在想不出哪里冒出这么大一股官军,且还敢夜袭他们。
第281章 百里夜袭(五)
惨叫声越来越近,徐青飞不由心急如焚,他顾不得去猜这股官军是从哪里来的,真正人数有多少。此时外面哭喊震天,惨叫连连,孤身逃出十分危险,没准稀里糊涂死在癫狂的流民手中,他带着一群心腹和亲随守着大帐,又连连派人去收罗马兵。他需要收罗一部分人替他杀出一条生路出来。
他抓住一名心腹大喝道:“去带些人牢牢守住北面的营墙。”
“大王,我收拢了两百人,马都抢到了,咱们跑吧!”另一名心腹跑过来说道。
徐青飞转眼一看,是他收的一个义子跑来,顺着他指的方向上,有一团人马聚集在营地中间,外围的人用刀枪砍杀任何逼近的流民,中间的人打着火把,死死拉着狂躁的马匹。
徐青飞多次遭遇官军的突袭,对这种崩营也有些经验,那就是纠集一伙人先逃出大营,然后趁乱狂奔百里,就算马跑死,但能摆脱官军的追踪,到时再慢慢收拢溃散的人马。
“走!”徐青飞大喝一声,终于做出了决断,带着身边一群赤膊的心腹手下,往那边几名属下牢牢拉的几匹马跑去。
“大王,那些家眷和银子咋办?”
徐青飞头也不回,喝道:“顾不了他们了,只要我们逃出去,回头女人和银子再找个地方抢回来就是。”
片刻后他们就到了矮墙前,几个心腹大声嚎叫,提醒那边是大王过来了,对面收起刀枪,徐青飞冲入人群中取了马,吆喝一声后众马贼纷纷上马,徐青飞早已判断出官军是从北方杀来的,辨明方向,领头往南边的营门跑去,他们一路跑一路吆喝,许多乱窜的马贼跟在他们后面,形成了最大的一股逃命群体。
这一股马贼策骑开路,手中刀枪对着挡路的流民死命挥砍,密集的马蹄踩踏着尸体往营门而去,地上的杂物和尸体严重影响着马贼的速度,黑暗中又看不清楚,许多马匹不停的踩空歪倒,速度比步行还慢。
北面又是一片惨叫声夹杂着弩箭猛烈齐射的声音,听着离营墙已经不远,徐青飞心中大急,催促着手下赶紧加速,几名骑术精良的心腹亲自开路。
两扇营门歪倒在一旁,其中有不少是骑马逃走的流寇从营门中冲出,土垒上面还有些精锐流寇在守卫,前面的马贼拿起长刀对着人群乱砍,几个流寇拿着刀枪还击,甚至还将前面的几名马贼刺翻两个,徐青飞等人一起涌上,营门处惨叫连连,一片人仰马翻,打堆的流寇一哄而散。
马贼们蜂拥出营门,徐青飞终于来到营门外,抬眼间外边火光冲天,许多窝棚被点燃,变成一个个巨大的火炬,火光中无数流民胡乱奔跑,整个营区充斥着疯狂的哭喊声。远远看去其它六个流寇营区好像也差不多,徐青飞不由心中一寒,再也不敢有丝毫侥幸,只想着逃跑。
营门东面突然传出一片惨叫,一波波男女如浪潮般往营门方向而来,刚出营门的马队瞬间被那些人流包围,顿时变得寸步难行,无论他们怎么砍杀,潮涌而来的流民依然将他们的队形冲乱,上万的流民从徐青飞带的马贼缝隙中钻入,甚至将马匹都推得站立不稳,受惊的马匹惊慌跳跃,有些凶狠的流寇则乘机将身边的马贼杀死,自己抢夺马匹,马队中人喊马嘶乱成一团,徐青飞这股马队被死死堵在营门,后队甚至还掉在营门内。
一片混乱中,第一伙官军出现在徐青飞视野中,他们只有三十六人,是三个窜得最快的华夏卫小队,快速的从东侧冲来,三名小队长挥手停下队伍,三十六名华夏卫端起手弩对着挤成一团的流民数轮齐射,人群中血花四射,附近的流民顿时几近癫狂,无数人被推翻踩死。
以弩箭数轮齐射之后,三十六名华夏卫在三名实力高深的小队长带领下,大喝一声,提着刀蜂拥而上,从背后对着那些流民、流寇砍杀,流民、流寇们狂叫着往西南方逃跑。
徐青飞被这一波涌动的人群带着往西南方而去,好不容易聚集齐的上千名心腹已经被冲散,身边只有一个义子和十多个心腹亲兵还跟着,他们挥刀猛砍着周围的男女流民,刀口砍得发卷也无法驱散那些癫狂的流民。其他马贼要么被堵在了营中,要么被人群冲散。徐青飞逃走前回头看营门方向,只见又新出现了几十名官军,他们堵住营门,丝毫不惧里面全是马贼,凶猛的冲上去,将那些拥挤着原地打转的马贼一一斩杀,连那些受惊乱冲乱撞的空马也被他们上去砍翻。
徐青飞看得心惊胆战,这么凶猛的官军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连惊马都不怕。他的人马算是完了,徐青飞也来不及去心痛,反而心中莫名的感觉一片轻松,他忽然感觉这也是一次摆脱弥勒教控制的机会,以他的身手逃过这一劫之后,离开大宋,也不去弥勒教老巢南唐,前往大理或者契丹,总还能过一些轻松的日子,这种带着上万人被官军追着到处流窜的日子他已经不想过了。他眼下唯一担心的是,要如何才能逃脱眼前的困局。
无法转向南方,只能顺着人群的方向逃跑,身后的心腹亲兵越跑越少,不断有人被旁边的流民拖到马下,然后就消失在人潮中。
……
…… 叶尘带着五百黑骑兵轻易将营地中心北边土墙前傻傻的还留在这里的数百名徐青飞心腹流寇杀死,然后踩着满地尸体急进,前面土垒下堆满踩死踩伤的流民,他们填满了土墙前的壕沟,踩着壕沟中层层叠叠的尸体,到了土垒下,土垒上突然出现十几个拿长矛的流寇,他们对着土墙叶尘一阵乱刺,有几名黑骑兵猝不及防之下受了伤。但下一刻便被黑骑兵轻易杀死。
土墙上再无站立的流寇,叶尘带着五百黑骑兵纷纷翻过土墙,跃上了土垒。
叶尘站在土垒上往下一看,这片中心营地中燃起不少帐篷,里面光线明亮,但四处烟雾弥漫,烟雾中数不清的人和马跑来跑去,看似是在抢东西。叶尘一看后面竟然再没有精锐流寇出现,不由心中暗喜,心想那徐青飞果然没让自己失望,估计已经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