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纪勋确实陌生,而我遇到让我陌生的事物总是有种天然的焦躁,他越是这样,我的脑子越是难以继续快速转动,事情的发展到这一步,似乎的确已不受我控制。
到底该怎样,才能让这马上功亏一篑的局面有所反转?我确实好烦恼,再拖一段时间魏琨珸来搅局怎么办,到时候场面只会更加失控。
而纪勋还在继续开口:“所以那些接吻都是假的,那些你做噩梦惊醒被我拍着背哄睡着说在我怀里最安心的夜也是假的,你吃醋使小性子是装的,求婚时说感觉自己此刻是最幸福的人时眼眶里的泪也是演的,你一开始就拿我当你用来向你爸妈曝光你和魏琨珸关系的工具,是吗?”
我张口,却迟迟说不出那句“不然呢?”
不然呢?你还想这样的我可能爱上谁吗?
我明明只是爱自己,就已经很困难了。
——可是此刻,我居然什么也说不出。
纪勋见我不说话,情绪却显而易见的激动了起来,连语气都多了些起伏:“雨天的那把伞,清晨没睡醒就在我怀里撒娇的拥抱,我开会到凌晨还温热的饭留给我的灯,我发烧感冒时永远在更换的冰袋,我们一起旅游走过那些地方时你拉着我的手,你那么多次看着我说爱我的片刻——都是假的么?!”
我说不出口。
我也不愿再说。
或许在某一刻的虚假里,我有过片刻的真心,可能是他抱着崩溃的我一言不发时,可能是他笨手笨脚织给我的针织包时,可能是每个噩梦惊醒的夜晚低声哄我入睡甚至买了童话书给我讲无聊的故事时,可能是求婚后小心翼翼给我带上戒指在我无名指留下的那一刻体温时——
但是那又如何?那些时间与我这么多年的煎熬相比,微不足道。 我现在只想离婚,正如我一开始接近他的目标,也只是离婚而已。
我偏过头去,不再看他,远处茶几上放着我喜欢吃的薄荷糖,似乎从他发现我喜欢着这款糖之后,整个纪宅的糖罐果盘里,就只剩下这一种了。
薄荷,是魏琨珸身上一直会有的味道。
他却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我看见他表情有种悲戚,看见他前不久才被我修的整齐的眉毛,看见他好看的眉眼一如高中我第一眼见他时的笑眼,看见他新长出不久的胡茬,看见他曾被我吻过无数次的唇仿佛有在颤抖。
我听见窗外有迅捷的雷声,听见远处密林里风吹到树簌簌作响,听到房子里大摆钟的每一秒都清晰的在滴答,听见我的心跳没有片刻的加速。
听见他说,“可是我却全都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