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二人相谈甚欢,他顿生不悦。连带再看这器修,竟也不如方才顺眼。他沉声道:“傀首素来擅作违心之论,十八年前如此,想不到十八年后亦丝毫未改。”
嗯?顼婳转头看他,他拂袖道:“此子虽然于器之一道有点天赋,但若论惊叹二字,未免可笑。”
“……”顼婳无语。
天衢子行至自己人偶身前,道:“笔雕失之硬朗,指腕无力也。双瞳失之神采,灵气未通也……”他站在人身旁边指指点点,半晌总结道:“得其形而未得其韵,修行之路漫漫无际。若能苦心向上,过个三四百载,或许能有小成。”赤|luoluo地挑衅!
器修一直等他喷完,终于说:“听说,yin阳院乃是杂学,奚掌院想必对器宗也有所了解。”
天衢子不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人,但此时,他负手道:“略知一二。”
器修虽然是个散修,但一向自负。如今听他这般言语,不由问:“不知小可今日是否有幸,一睹九渊器修风采。”
天衢子看了一眼顼婳,径直行到器修方才雕刻之处,捡起地上一边角废料。他右手拿刻刀,端详片刻,随即下刀。
先前,器修还冷眼旁观,但慢慢的,他的眼神变了。
那一方边角废料,在天衢子手中似有生命。它旋转飞舞,刻刀令它褪去粗糙外皮,它如同渐渐盛开的花,慢慢变得自信而从容。
器修呼吸越来越慢,仿佛是怕惊扰了眼前生命的诞生。他开始看明白,天衢子手中所刻,乃是一方小像。不是旁人,正是他身侧的傀首。
他埋头雕刻的时候,一眼也没有朝她看。但那仿佛是他描刻了千万次的模样,每一道线条都天生自然。那个人的一颦一笑都在他心中,连嘴角翘起的弧度都了若指掌。
器修嘴唇颤动,好半天,轻声说:“奚掌院于细微处见知著,神形皆在心中,在下远远不如……远远不如。”他慢慢跪在天衢子身前,“在下散修知微子,请求奚掌院,收我为徒。”
天衢子手中雕刻未完成,却已扔了刻刀,到底不是自己的东西,他用不顺手。他收了那半成的顼婳小像,对跪地的人冷冷道:“三天之内,自行前往yin阳院。过时不候!”
散修知微子闻言,却是大喜,忙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