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珍惜现在这来之不易的生活,也很期待能够靠自己尽早给儿子物质更丰富的未来。
英语重新捡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她想要做得更好一点,这样才不会辜负洛天远的安排和帮忙。
时针指向十,沈清若听到了一阵敲门声,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那敲门的力度很轻,等侧耳倾听一番确认之后,这才起身来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来人是洛天远,便松了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洛天远的工作忙,她是知道的。
加班到十点多钟是经常的事,不过他很少会这么晚来找她。
难道是为了书颜的事?
洛天远表情凝重:“清若,有空吗?我们出去谈谈。”
沈清若见他露出这种表情,愣怔了一会儿,“出去谈?”
现在已经很晚了。
比起合适还是不合适的问题,她更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平常在避嫌这件事上,洛天远比她更在乎。
洛天远严肃点头:“是很重要的事,沈宴虽然在睡觉,但如果他起床去洗手间听到的话,我觉得不是很好。这个点大家都睡了,我们去我车上聊吧。”
沈清若一怔,轻点了下头,拿起挂衣杆上的厚棉袄便跟着洛天远出去了。
十点多了,小区里几乎没有哪家的灯还开着,外面天寒地冻,等沈清若上了车后,这种冰锥刺骨的感觉才稍稍好转一些。
“天远,是出了什么事吗?”沈清若小心翼翼的问道。
洛天远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照片,迟疑了片刻递给她,“你看看。”
沈清若狐疑着接过照片,车内光线昏暗,她定睛一看,待看清楚照片上的人后,瞳孔紧缩,手也不自觉地微颤。
“这……”
她喉咙干涩,只觉得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
洛天远看她这样子就已经捋清楚来龙去脉了,他叹了一口气,本意不是想吓她,便缓了缓语气,尽量平静地说道:“今天我跟前进出去吃饭,正好碰到了他在港城认识的熟人,叫刘中通,说是盛远集团陆总的助理,他来宁城除了给亲戚买特产以外,就是顺便找人了。他找的人是陆太太,听说好几年前失踪,之后在海边找到她的随身物品,大家都断定她是意外丧生了,”他顿了一下,“只是她的丈夫陆总不愿意接受,这些年来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在找她。”
听刘中通说,那位陆先生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寻找,一是家中父母反对,不愿意将这件事情声张,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二则是担心陆太太如果还在人世的话,被有心人发现,反而对她的安全不利。
沈清若垂着头,洛天远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没跟刘中通说我见过照片上的人,还好前进也配合,我就借来了这张照片,没有这张照片,我相信刘中通也不会绕过我们去问别人,我们跟他说会帮他去打听。”洛天远看向她,语气认真,“清若,这件事你怎么打算的,是想让他找到,还是不想让他找到?”
沈清若闻言抬起头来,却令洛天远一愣,她已经泪流满面,难掩悲伤痛苦。
“我可以不被他找到吗?”沈清若语气祈求,“我躲了这么多年,逃了这么多年,就是不想再见那些人,也不想再当什么陆太太。”
她不敢想,她不惜精心计划自己假死、离开了京市离开他身边,原本以为未来终于能过平静安稳的生活了,结果他还没打算放过她?
洛天远没说话。
在沉默了片刻以后,他说道:“这几年你过得很辛苦,我是都看在眼里的,当时我就看出来你跟其他人不同,清若,我听说,他从来没有放弃找你,也不肯接受你意外离世这件事,在海边找到你的随身用品后更是倒下,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从我了解的这些来看,我认为他心里是有你的,你也是他的妻子,你们还有一个孩子……”
在洛天远看来,沈清若实在不必这样为难自己。
她明明是豪门太太,沈宴也是豪门继承人,母子俩却还要为了生计而操心。 又何必呢?
事实上,作为旁观者,他也永远不会理解沈清若会以假死来摆脱自己的人生。
真的难到那个地步了吗?不得不摧毁自己前二十多年的种种,不要身份,不要家人,所有的一切都舍弃?
她连这几年来的种种都熬过了,扛过了,又有什么事是不能经历的呢?
沈清若缓缓摇了摇头,她浑身颤抖,没有想到陆行森居然还不愿意放过她。
陆行森心里有她?她怎么敢相信,怎么可以相信!
当洛天远提到“孩子”,她如同受惊的动物一般,猛然回过神来,气息不稳的求他:“天远,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帮帮我,我不能被他找到,如果他发现我还活着,他是不会放过我的,如果他知道小宴的存在,也会把他从我身边抢走的!”
洛天远叹息:“你又怎么确信他在知道你还活着时,不会高兴?”
沈清若想都没想,眼眶通红:“你不知道,他恨我,恨我占了他喜欢的人的位置,他无时不刻的希望我消失在这个世界,如果他发现我还活着,这后果我不敢赌。”
洛天远很想告诉她,如果一个男人不爱一个女人,如果那位陆先生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那么她的死活他又何必在意?更不会去花费人力物力,这么多年来也没放弃寻找她。
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他巴不得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恐怕还没等找到她的随身用品,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宣扬她已死的消息,何必这样瞒着,自欺欺人呢?
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沈清若不愿意相信那位陆先生,他说再多也是无用功。
更何况他毕竟不是当事人,不清楚也不了解她过去受到了哪些伤害,作为朋友,他不需要对她的决定指手画脚。
“你希望我怎么帮你?”洛天远沉声问道。
沈清若知道,自己这几年来之所以过得舒心,全是因为洛天远的帮忙庇护,她垂泪,半晌后说道:“就跟那个人说没有人见过我,我不愿意失去现在这种平静,现在我跟小宴都过得很好,不愿意改变。”
洛天远陷入了沉思中。
平行而论,这种事情他是不想掺和进去的,更别说还牵扯到了盛远集团。
权衡利弊,他都不该去管。
正如沈清若只想过平静的日子,他也一样,不愿意给自己给女儿带来任何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