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然不能什么都不做,淳宁现在便是在帮你。”许贵妃道:“我这么说,你明白这一局最重要的是谁了吗?”
想到姐姐正在宫里招待的那个女孩子,周衍便明白过来:“辽东秦总兵。”
“不错。如今这时局,一百个文官都比不上一个秦成业。薛召娣母子看不清这个道理,注定会败。”
周衍道:“可是,左阁老和秦总兵不和……”
“廉颇和蔺相如也曾不和呢,”许贵妃便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你要知道,这朝堂之上,敌我难辩。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周衍有些抗拒这个摸头的动作,但许贵妃手伸来,他也不好躲,便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
许贵妃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叹道:“你记着,除了你母亲和你姐姐,世上别人都不可以信。”
周衍问道:“那先生呢?”
“你先生背后站的是左经纶,而为官到左经纶这种位置,代表的就不是一个人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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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上,左经纶侧目看了卢正初一眼,心境实在有些复杂。
斗了大半辈子,卢昆山今日终于要完了。
你自诩东林正溯,却结党营私,放任秦成业这样的恶虎盘踞辽东,放任白义章这样的蛀虫啃食国库……为政不刚,只知权衡。
让你这样的萎靡之臣执天下牛耳,如何救得了这岌岌江山?
却没想到,最后是由钱承运这样的无耻之徒布局将你拽下来。
左经纶目光又看了看前面不动声色的碰了郑元化,心中也明白情势发展到这种情况,没有首辅郑元化的首肯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此时针对昆党的网已经撒开,郑元化控制的大理寺、钱承运控制的刑部都已出手,三司衙门便只差都察院了。
那老夫,也来推一把手吧……
于是,左经纶对卞修永点了点头。
一时间,都察院御史纷纷站出来。 “臣弹劾卢正初结党私营、贪赃枉法……”
“臣风闻卢正初与秦成业有私下往来,侵吞辽饷……”
“臣弹劾……”
一片骂声中,卢正初苍老的身体便巍巍颤颤地跪了下去。
左经纶一愣,目光看去,却见卢正初竟是双手郑重而缓慢地拿起自己的官帽,轻轻放在了地上。
官帽下,花白的头发显露出来,卢正初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老眼望了延光帝一眼,带着些叹息的口吻道:“臣,乞骸骨。”
殿下一静。
温容信看了如睡着一般的郑元化一眼,低下头。
左经纶、卞修永皆有些茫然。
这就成了?
老东西竟是毫不反抗地就退下去了?
钱承运嚅嚅着嘴唇,一阵狂喜猛然涌上心头。
成了!内阁空了一个位置,自己将兼刑部尚书之衔入阁。
至于卢正初?为官到这样的份上,除非触怒天子,否则自然不会轻易降罪,不然岂非在说陛下这些年的施政是错误的。
乞骸骨,便是已经倒台、是人走茶凉。对自己来说,便是最大的胜利!
剩下的人,刚查的查,刚流放的刚放。
钱承运抬起头,狠狠盯着王笑看了一眼,心中又回闪起那个夜晚,戴着唐僧面具的少年两年将钱成砍倒在地,一刀,两刀。
去死吧!小畜生。
成儿,为父替你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