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姑低声道:“看清楚了。”
她说着,目光落在淳宁公主的手上,只见公主的双手皆是收在袖子里。
淳宁见了她的目光,轻轻笑了笑,将手放在芹姑面前晃了晃,道:“新画的指甲,好看吗?凤仙花汁染的……”
一双素手纤纤,少女脸上尽显天真。
芹姑却有些惶恐起来,连忙道:“奴婢不敢。”
“问你好不好看呢。”
“好……好看。” 淳宁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指甲,笑道:“刚才小竺与钱姑娘的对话,你也看到了,母后与母亲也是亲眼所见,钱姑娘的神色,做不了假吧?”
芹姑低声道:“是……做不了假……”
“小竺调皮,喜欢捉弄人。不过是一场玩笑,不宜将事情闹大,平白坏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名声。芹司仪你说是吗?”
芹姑低头不语,颇有些为难。
“父皇是勤勉明君,极少过问后宫之事,芹姑姑往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却可以与我说。”淳宁轻轻笑了笑,忽尔又问道:“芹姑姑家里,只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弟弟吧?”
芹姑一愣,行礼应道:“是,他小时候走丢了,算来有十八年未见了。”
“难为司仪记得清楚,想必也是很挂念他。”
淳宁说着,却是又说道:“本宫替你打听了,开封城水淹的时候令弟正好在城中……所幸他的妻儿尚存,城北棉花巷四十七号,芹姑姑下次出宫时,可以去见一见。”
……
过了一会,秦小竺从屋里出来。
淳宁一见秦小竺,便想到自己拿指甲划她的情形,脸上微微一热,转过头去。
秦小竺看着芹姑的背影,道:“为了你这些女官的软胁,你知道我在小柴禾那花了多少银子吗?”
淳宁道:“从五品的主管宫女,一宫不过一名;正五品尊等宫女,只有妃嫔宫里才有;像她这种四品礼教司仪……”
“好啦好啦,”秦小竺挠了她一下,道:“我本还以为你是浪费我银子,今天才知道你是神机妙算。”
“就你小器。”
秦小竺嘻嘻一笑,一把搂着她,道:“好淳宁,你最厉害了。总之这次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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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极殿。
王笑脸上淡定,心中悲切。
钱承运脸上悲切,心中淡定。
两个人吵来吵去,就是不让那些文官有机会开口提封东厂。
延光帝对王笑的印象倒是因此又好了那么一点点。
过了一会,芹姑便过来对延光帝低声禀报起来。
“哦?”
结果竟然让人颇有些意外。
延光帝回想起那天在街上看到秦小竺的样子,心中摇头不已。
秦成业的孙女,那个德行……
延光帝转头看了钱承运一眼,略作沉吟,便又对芹姑吩咐了一句。
芹姑便上前几步,极有些端庄严肃地宣布道:“恭喜钱大人,此事是虚惊一场,令千金清白不失,事情搞清楚了,是秦家姑娘和钱姑娘闹着玩的。”
钱承运只觉得脑中咣当一下,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秦家姑娘?
自己那个女儿,竟是翻供了?
他张了张嘴,极想向芹姑问一句:你是不是搞错了?
但这样的话不能问。问出来,名声毁了事小,别人只会觉得自己居心叵测。
“一场误会……”
“钱大人虚惊一场……”
耳边同僚‘清清白白’之类的宽慰语句落在耳里,他却觉得愈发难堪。
延光帝心中将信将疑,但看着王笑一脸无辜的样子,不由又想到他关于‘小冰河’的那场论述。
这小子还是有些用处的……
这般想着,延光帝往龙椅上一坐,感到有些疲惫。
今天,又是瞎忙的一天。
满朝大臣吵来吵去,最后又具体做了什么实事?
卢正初和那些官员一起做生意,这确实犯了律法,但朝庭确实也有些年没发俸禄了,可以理解。那就,再罚点俸禄吧。
王笑那个‘家父’聚众闹事,要多罚些银子。
还有,今天这些庸臣,一个一个都要罚。
温容信、尤开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