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却听到王笑嘀咕了一声:“老头子们说话缓腾腾的,打小报告都打这么久。”
淳宁侧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轻声问道:“夫君不担心吗?”
“我也担心啊,但这实在太像……”
便有小黄门提醒道:“公主与驸马请噤声。”
“……太像罚站了。”王笑硬是将嘴里的话说完。
他却不知道有人正在远远凝望着自己。
王笑此时在乾清门,此处是前朝与后宫的交界之处,东边是奉先殿,西边是养心殿与慈宁宫。
一道宫门旁,缨儿正远远望着自己的少爷,颇有些望穿秋水的样子。
她今日进宫的原因是皇后召见,理由是公主新嫁,皇后想见见‘亲家’,又特别点明了要见见待驸马长嫂如母的陶文君,以及‘如姊姊般照顾驸马’的缨儿。
至于为什么皇后娘娘会知道自己,在缨儿想来,那一定是因为封嬷嬷告状。
此时缨儿看了一眼旁边鬼头鬼脑的封嬷嬷,便有一些小小的生气。但她心里更担心的还是自己少爷冷不冷。
少女的眼神中带着关切与情意,她自己不知,落在别人眼中却是看得分明。
封嬷嬷便向身边的小宫娥点了点头。
那小宫娥拨腿便向坤宁宫跑去,将皇后低声禀报了起来:“嬷嬷看了,言他们二人间必有情意……”
皇后瞥了采苹一眼,道:“你确定王笑和那丫环有一腿?”
“奴婢看到他们亲了。”
皇后依然有些不放心,只因这一招钱承运用过,结果证明是昏招,于是她又再确认了一遍,道:“你只看到亲了?”
有没有看到别的什么?
采苹忙道:“他之前,还偷偷摸过缨儿的手。公主没瞧见,但奴婢亲眼看见了。”
那传话的小宫娥显然也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居然插嘴道:“禀娘娘,奴婢看那丫环的样子我见犹怜,奴婢也觉得驸马偷吃了她。”
采苹不想丢了这功劳,亦是道:“对对,驸马他很好色的,他他他……常常对着奴婢笑。”
“是吗?”皇后上下瞥了采苹一眼,突发其想道:“那他有没有对你……”
“没有没有。”采苹脸一红,连忙摇头不已。 皇后颇有些遗憾,好在今日只要帮瑞王寻一个小理由,她便轻轻挥了挥袖子,道:“去吧,去替你家公主哭哭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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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中。
“再说由谁来主理治瘟。”卢正初道:“王笑看似是想自己出面,其实暗中该想推四皇子。但老夫担心的是,此事怕是会被郑元化利用,成为他主导太子南巡的借口。”
“如今看来,怕是拦不住了。”白义章道。
“老夫与郑元化合作多年,了解他的手段……拦不住就拦不住吧。留一片基业在南边,结果再如何也算是一个寄托。”
白义章颇有些敬佩的样子,拍马屁道:“那些人还在斗个你死我活,殊不知卢公的目光已看到更远处……但卢公今日所言,似乎没考虑过若王笑败亡又如何?所做考量,似乎皆是建立在王笑能活下来的情况下。”
卢正初道:“当时之所以将我们的账册交给王家兄弟打理,便是看中他们。如今所有人只看到老夫与王笑不合,却没注意到昆党的账目依然在王珠手上打理,还井井有条。我们与王家兄弟,与郑、左,是士人之争。”
“士人之争为理念之争,相争中亦有合作,或多或少皆有公心。而勋贵是什么?吸民血而活的国之蠹虫。此,境界之别。郑元化、左经纶、老夫皆不同意治瘟,非不愿、实乃全盘考量之下的‘不能’也。文官纵有私心,却也披着公心的皮。”
“反观之,瑞王为私利而布谋,一开始便落在下乖。他以圣意为刀,这看似最凌厉的武器,但圣心叵测最是易变,这也是最难把握的武器,伤人伤己尤为可知……总之,这天下还是文官在治,没有我们帮手,瑞王不是王家兄弟的对手。”
白义章领会过来,想了想却是笑了出来。
“别的不提,学生觉得……中宫那位,似乎是个帮倒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