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又道:“事与朝政相关,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多该言,陛下自己拿主意。”
“朕定会慎重考虑。”延光帝道。
该说的话说完,太后便带走了淳宁与缨儿。
因延光帝最后的那句话,两个小姑娘才稍稍放心了些。
临走前,王笑还冲她们点了点头,眼神大概是在说——稳住,我们能赢。
……
瑞王脸上依旧如古井无波。
他根本就不怕王笑能翻盘,因今日是‘家务事’,陛下并未给王笑定罪。
没有罪,便不能辩解。
不能辩解,便不会有转机。
果然,太后的仪驾一走,延光帝的脸色就沉下来,看向王笑的目光愈发不豫。
——这小子做错了事,竟敢让人进宫搬救兵,连太后也敢利用。
如此不择手段,必杀之。
皇后找的理由不能用了,延光帝便亲自替找了一个理由,道:“驸马王笑于殿外喧哗、倨傲无礼,请六叔爷管教。”
“老臣遵旨。”瑞王与尤开济皆领旨告退。
王笑由侍卫押着走,却是回头道了一句:“陛下保重。”
延光帝微微一愣。
从殿内看去,门框内的那一方雪景中,王笑看起来酷似年少时的自己,却是越走越远。
那孩子原来也知道自己要死了。
独立于殿内的帝王便叹了一口气:“你手段残忍、心性狠毒,怪不了朕。” 再想到又断了一条来钱的路子,他心中的失望再次席卷而来。
“陛下,大理寺温少卿求见。”不多时,有小黄门禀报道。
延光帝回过神来,道:“准。”
……
温容信一向是极干脆的,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便道:“陛下,臣是为恭王府一事而来。刑部给大理寺的卷宗中将此事定为意外,但臣复核时发现,恭王府的瘟疫应是有人在幕后谋划……”
接着,他几乎把尤开济所言内容又复述了一遍,一直讲到胡三儿。
“臣认为,此事的关键在于胡三儿。若是他故意放走阮洽,那便极可能是王笑预谋了恭王府惨案。”温容信道:“但臣没找到胡三儿。”
延光帝心想:你当然找不到,因为人在尤开济手里。
温容信却道:“于是臣便去了胡三儿的老家探访,发现了一件怪事。原本的资料上称胡三儿是个孤儿,半年前被王珠买为仆役。但臣却发现,他父母健在,还过得不错。”
延光帝眉头一皱,预感到此事并不简单。
温容信将手中的卷宗呈上去,才接着道:“经查,胡三儿在半年前由牙行卖给王珠的,而贩卖胡三儿的人却是并非其父母,而是城中一个封姓男子,臣顺藤摸瓜,最后发现……”
“这胡三儿是别人安插进王家的眼线?”延光帝的目光只在卷宗上扫一眼,便已将事情看得明白。
“不错。”
延光帝将目光从卷宗上抬起来,沉吟道:“半年前?那时候谁会在王家安插眼线?若让朕来猜,当时刚刚开始遴选驸马,那这个人应该是……嘉宁伯。”
他说着,将手中的案宗往下翻一页。
果然。
“嘉宁伯薛高贤。”
“陛下圣明!”温容信在地上拜倒,惊诧道:“臣查访数日、暝思苦想而来的结果,陛下只一眼便看透,臣……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