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兵马太少。虽是出其不意攻入盛京,却连八道城门尚不能全部拿下,更何谈占城?但也无妨,来一趟就很值了。
攻城虽难,但攻得再惨,城破了也就结束了。攻心虽易,恐怕皇太极的心怕是比盛京城还坚硬……
炮火轰鸣中,盛京城陷入巨大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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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内,王桦臣已走出内门。
忽然,一声炮响,大地似都在震动。
王桦臣抬着头,望着天边飞来的炮弹,只觉腿肚子一软,差点摔坐在地上。
“轰!”
武将们大喝着,飞快地转过头,向东面十王亭跑去。
王桦臣这一众文臣却是很混乱,撒丫子便向西跑,才出皇宫到了都察院公房,忽然一枚炮弹轰然砸在前面的郑亲王府……
一群官员怪叫着,蜂涌躲进六部班房。
王桦臣心道:这躲进去也不安全啊。
但他下意识还是跟着人群,打算一起躲进兵部。
下一刻,兵部大门嘭的一声被人关上!
“你们不是我们兵部的,去自己的衙门啊……”
王桦臣心中暗骂不已:小气,最好轰死你们这些蛮夷。
但跑到最后,一群没处任职的降臣们竟是没一个地方可躲。他们眼见那炮火其实并不密集,这里轰一下那里轰一下的。接着又隐隐听到皇城后面有铳声响起,便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这皇宫也不安全,干脆回家算了。”有人提议道。
“是啊,死也死在自己家……”
今日自然不用再上朝了,一群降臣便向皇城西边蜂涌而出。
王桦臣正在队伍中等着出皇城,抬头一看,只见秦山河正在站在皇城墙上伫目南望。
王桦臣心念一动,便抬脚上了墙头。
“秦将军。”
秦山河回过头,瞥了王桦臣一眼,也不应。
王桦臣心道:神气什么?论资历,我比你还早降了一点…… 他面上却是笑道:“我与秦将军皆得陛下厚待,理应多来往才是。”
“都是降臣,少打交道为好。”秦山河道。
一句话正如王桦臣所料,他抚了抚长须,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
——陛下身体不好……老夫这里有门路,你要不要一起?
见秦山河不应,王桦臣笑了笑又道:“令尊实在是,竟敢掘了先帝陵寝,这让秦将军往后可怎么立足于……”
秦山河忽然脸色一凝,转头望向南面。
王桦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过了一会,只见正阳大街上,五千余骑兵长枪如林猛扑过来。那黑甲红襟……分明是关宁铁骑装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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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虎纵马狂奔,忽见面前一群建奴官员打扮的人从皇城推推搡搡着跑出来。
双方甫一对眼,接有些发愣。
“咦,老子还没到崇政殿就遇上了?杀!”
“啊,这这这……”
“杀!”
马蹄如雷,骑马悍然冲上去,毫不犹豫地便提起长枪向这一群官员捅上去……
鲜血绽开。
一场单方面的杀戮陡然在皇城边展开来。
“关门!放箭!”城楼上有八旗将军喝道。
飞箭如雨。
“我们是清廷的官啊!放我们进去……”
有人悲嚎着奔向皇城门,却被箭矢射中,抽搐几下栽倒在地。
更有人在骑兵的刀枪之下跪下来,悲呼不已。
“我是楚人!是楚人啊……别杀我……”
“我我我也是楚人,大家都是同胞……”
“卖国叛徒,死吧!”
白老虎杀到过瘾,哈哈大笑,手中长刀翻动,拨开射来的箭矢。
屠戮这些手无寸铁的官员未必花去他们太多时间,五千骑肆意大笑着,纵马继续奔驰而去。
“抢大玉儿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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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墙上。
王桦臣背上一片冰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好险!就差一点,差一点老夫就出去了…… 秦山河却似被定住了一般。
“是关宁铁骑!真是关宁铁骑……”
那里面,还有许多人是自己认识的、曾几何时一起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同袍……
如今再见,恍如经年隔世……
他忽然红了眼眶,死死盯着那队人马,找寻着是否有秦家子弟。
但马蹄翻飞,五千人顷刻已消失在正阳大街……
如此同时。
皇成东面的朝阳大街,秦山泊纵马而过,他抬起头望向皇城,心中若有所感。
“秦山河,你在里面吗?今日若让我撞见,我必亲手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