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外,厮杀声、火炮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宋礼恍若未闻,一脸郑重道:“再晚就来不及了,后宫贵眷、文武百官,要带的人多,安排还需时日。如今唐逆只攻安定门,还有退路让我们逃窜。再不动作,一旦京城被完全包围,则社稷亡,天下亡。”
王珍闭上眼,摇了摇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王兄,我求你了。”宋礼大急,又劝道:“我等可以死,齐王殿下不可死。尽快通知高成益,快啊!”
王珍还是不答。
宋礼愈发焦急,一掀衣袍便跪在地上。
“王兄,宋某给你磕头了,只求你速作决断。”
好一会儿,王珍才缓缓开口道:“再等一等,等一等……”
“眼下这局势,你还要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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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礼焦急,李柏帛也焦急,他正跪在唐中元面前重重磕了一个头。
“臣请陛下速断!”
唐中元翻了一页书,又看了良久,方才缓缓抬起头。
“起来吧,朕都知道,朕也都会解决。”
到这一刻,他眼中已是一片笃定,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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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城,皇太极亦是抬起头,眼中满是君临天下的气势。
御案前,济尔哈朗俯在地上,痛哭道:“臣有罪……”
“起来吧,朕都知道,朕也都会解决。”
“是,陛下一归朝,我大清子民欢呼雀跃,人心已定。”
皇太极合上奏章,淡淡道:“朕让你起来,不是不追究你,是要让你将功赎罪。”
济尔哈朗匆匆一瞥,见皇太极面色极差。
他心中一跳,却也不敢多看,低着头拱手道:“臣必鞠躬尽瘁。”
“算时间,楚贼王笑与秦成业也快授首了,唐中元也该与孙白谷开战。传令下去,大军歇养十日,再出山海关,拿下燕京!这一次,朕要你随军入关,不仅是你,诸王与皇子们……”
“报!鸦鹘关有急紧军事来报……”
话到这里被人打断,皇太极咳了几下,挥了挥手。
“传。”
“禀陛下!镶黄旗鳌拜部追击楚军王笑部至大顶子山,遭其反击,鳌拜力战身死,两万人为楚军击溃,为其驱赶,冲破兴京城门,楚军于兴京大肆烧杀,又连夜击破鸦鹘关……往盛京而来……”
一声轻响,皇太极手中的御笔掉落在地上。
下一刻,又听一声信报传来。 “报!海州有急紧军情……”
“楚军秦成业部迂回向南,又突然向北突围,斩了葛布喇、阿哈旦……正黄旗死伤惨重。我军奋勇杀敌,却还是让秦成业带着一万余人突破阵线,今日似往盛京而来……”
皇太极扶了扶御案,似有些站不稳。
“多尔衮呢?!”他大吼道,“多尔滚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拦住他?!”
“详细消息……尚未传来。”
皇太极大怒,掀起御案重重砸在地上。
一片碎裂之声响起,济尔哈朗吓了一跳,重新跪倒在地,只觉心骇欲死。
“多尔衮,你好大的胆子!朕……绝不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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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城外。
唐节攻势如火,两日间打得京城人心惶惶。
孙白谷的防御亦是顽强。
双方士卒死亡惨重,双方主帅亦是火气极大。
“强攻!”
随着这一声大喝,唐节大军再次向京城冲去……
忽然,
数百骑快马飞驰而来,径直冲入唐节营中。
“传陛下诏命!东征大将军唐节停止攻打楚京,驰赴山海关,解救建奴所掳百姓,夺回粮草、关城,不得有误!”
唐节猛然抬头。
“既然如此为何又让我攻楚京?!”他忽然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不……父皇是故意的……他故意的,利用我……”
唐芊芊随手将诏书抛下,也不下马,一扯缰绳便向身后骑士喝令道:“将父皇之命传告天下!”
“是……”
北地城廓之外,一个又一个骑兵来回奔走,高声嘶喊起来,誓要将唐中元的檄文召告天下……
“楚室昏聩,乃使东虏屡寇中原,虏者废坏纲常,如有弟收兄妻、子烝父妾,上下相习,恬不为耻,其于父子君臣夫妇长幼之伦,渎乱甚矣,禽兽何异?今又屠蓟镇之民,死者肝脑涂地,生者骨肉不相保,赤血映日,枯骨成山,举室沦丧者不计其数。又驱百姓如刍狗,肆意笞辱,为生民之巨害!”
“今燕京将克在即,然予恐中土久污膻腥,生民扰扰,故欲先率群雄奋力廓清,志在驱逐东虏,先除暴乱,重夺中原门户,为生黎守国,使民皆得其所,雪天下之耻!虑民人未知,反为我雠,絜家而走,陷溺犹深,故先谕告:兵至,民人勿避。予号令严肃,无秋毫之犯,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窜于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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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禾天子万岁!”
是夜,京城中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句,兴奋的声音划破夜空。
接着,“砰”的一声响……
一名神机营的兵士从死者身上拾起一封布告,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