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望抚着长须,沉吟了一会,才道:“王笑……一开始见他做事,每每都让我都感到吃惊。但后来,不管他做出什么事,我都不觉得吃惊。”
唐节咀嚼着这句话里的含义,对王笑愈发好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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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关此时正发生的事,对于盛京城最大的影响却是——豪格要回来了。
皇太极驾崩之后,大清的皇位之争也终于从暗流中渐渐浮出水面。
代善、济尔哈朗、多尔衮、豪格、多铎……他们都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诸王争立的局面。
他们都经历过努尔哈赤薨时的腥风血雨,这一次每个人都更谨慎,也都像狼盯着猎物一样盯着空悬的皇位。
宗室诸王,私相计议,窥视神器。
在这一场乱局之中,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个人,正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参与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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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之中,布木布泰披着白毡孝服,眼睛已哭得红肿,正轻声向济尔哈朗问道:“马上要出殡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她说着,望着一眼殿前的棺木,眼中又有泪水划下来。
她能连续哭这么多天,济尔哈朗对此也极是佩服。
“已安排妥当,也请庄妃娘娘节哀。”
福临正跪在布木布泰身边,很乖巧地跟着劝道:“额娘节哀……” 布木布泰噙着泪,唤人拿了剪刀,从福临辫子上剪了一截,道:“去,将你头发送过去,和你皇阿玛一起下葬,让它代你陪你皇阿玛到那边。”
自有宫人领着福临过去。
布木布泰看着儿子的背影,抹了抹脸上的泪,向济尔哈朗问道:“真安排妥当了?昭陵那个样子,你们想将他葬在哪?”
“这……”济尔哈朗有些为难起来,低声道:“再不葬也不成了,豪格要回来了。”
“不妥当的事可不止这一桩。”布木布泰缓缓道:“多尔衮怀疑你窝藏了王笑。”
济尔哈朗微微一惊。
“这显然不可能。”
“多尔衮心腹中有我安排的眼线,消息属实,多尔衮还有证据。”
济尔哈朗不由再次对布木布泰刮目相看——连这样的消息都能探到,这女人不容小觑。
他便问道:“多尔衮是什么反应?”
“不动声色,表面上依旧是答应扶立福临。”
济尔哈朗是一辈子在权力潭里打滚的人,倾刻间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脸色又是一变,压低了惊呼声道:“问都不问?他这是想要杀我!”
布木布泰并不回答。
济尔哈朗忙道:“多谢庄妃娘娘提醒,老臣必定鞠躬尽瘁辅佐幼帝。”
‘幼帝’二字入耳,布木布泰稍稍点了点头。
“此事本宫既然知道了,多尔衮若敢动你,两黄旗必定站在你这边。”
济尔哈朗连忙换上感激涕零之态。
接着,他沉吟了一会,喃喃道:“是多铎搞得鬼?只有他能陷害我。至于目的,为了让多尔衮杀我登位?”
“或者是想让你和多尔衮打起来,他自己登位。”
“他若有此心,我可以试着联络他。这摄政王的位置,给多铎其实好过给多尔衮。”
几句话之间,济尔哈朗对布木布泰的态度已完全不同,连‘和硕郑亲王’的架子也放了下来。
布木布泰沉思了一会,缓缓道:“但陷害你的也许不是多铎。”
“除了他不会有别人能做到。”
“还有一个人可以做到……”布木布泰沉吟着,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名字:“王笑。”
济尔哈朗一愣,只觉不可思议。
却听布木布泰又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王笑必藏在哈尔吉达府中。”
济尔哈朗虽不知她是怎么知道的,还是问道:“我去将他搜出来?”
“不必。”布木布泰淡淡道:“此事我已经安排别人去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