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然被人识破了女儿身,苏木依旧强装镇定,“谁是姑娘?”
鸨母以帕掩嘴笑了一声,兰花指捏着苏木的衣裳,“姑娘,你不会以为穿了一身男装就没人认得出你是个姑娘家了吧?话本子看多了真当女扮男装那么容易?”
上饶之中都识得苏木,知道锦瑶郡主女扮男装,畏着她,也不敢戳穿,都陪着她演,苏木便一直相信自己女扮男装出神入化,到如今才被鸨母一言点醒。
不过她也只是羞惭了一瞬,便立刻指着沈行在道:“实不相瞒,里边那位是我夫君,我是跟着他来的。”
鸨母回头看了一眼沈行在,又警惕地看着苏木,“你说那位爷是你夫君?你又为何要跟着你夫君上青楼?”
苏木咬了咬牙,反正这是在衢州,也没人知道她是谁,丢脸就丢脸吧!她故作娇羞,“我夫君他嫌我古板无趣,便想带我来青楼长长见识,也好学学如何将他伺候好了……”
鸨母做生意这么些年,见过家中夫人哭着求自家男人回去的,也见过家中的河东狮提刀来抓人的,唯独没见过谁要学青楼女子伺候人的。能容忍自己的男人逛青楼已实属胸襟宽广了,不曾想这山外还有高山,人外还有神人。还是她见识浅了。
沈行在就在不远处,将苏木的话一字不落全听入了耳中,只觉得头脑发烫。平日里不见她演技有长进,这种事上倒是演的情真意切、煞有其事。
鸨母目瞪口呆地询问沈行在的意见,沈行在摆了摆手,“自己人。”
自十五岁回上饶袭爵,借助永昭帝的帮助,沈行在在朝中各大官员的故乡皆布置了探子,监视其动向,也好及早知晓一些官员的狼子野心。天香楼的鸨母也是其中探子。
苏木这才意识到自己莫约是闹了个乌龙。
鸨母恭恭敬敬地将人请进去。
苏木的脸色实在窘迫,沈行在忍不住偏过头,苏木只能见到他轻轻耸动的肩膀。
“好笑吗?”苏木木着脸。
沈行在已然笑够了,但唇角依旧弯着,“本侯几时嫌过你古板无趣了?”
苏木拉下脸,转身就要走,又被沈行在拉了回来,“走什么,既来了,不想看看衢州太守想做什么?”
难堪是真,但沈行在都已经给了台阶,苏木也的确想看看对方将沈行在要在这种地方见面目的何在,半推半就同他上了二楼厢房。
太守公子还未来,厢房内倒是先站了一群姑娘。沈行在蹙了蹙眉,鸨母赶紧上前解释,“太守公子命属下在侯爷来之前将姑娘安排进厢房,侯爷放心,这些姑娘都是属下仔细挑选过的,是自己人。”
“他是在试你。”苏木道。
事态虽紧迫,但衢州太守并非全然没有脑子。沈行在伸出大腿让他们抱,他们也要掂量掂量有没有这个本事。
男人喜欢的无非两样,金钱与美色。傅家人如今需要找到沈行在的欲念是什么。一个人若是没有欲望,便没有弱点,没有弱点的人与人谈生意,一般都成不了。沈行在已经有了金钱,傅家人就用美色去试他,沈行在若表现的贪色,傅家人也就有了能与沈行在谈条件的底气。
“你不如将计就计。”苏木提议。
“不必。”沈行在对此显然很抗拒。
“你不故意露个口子给他们,他们又怎么知道从何下手。”
苏木认认真真与他分析,沈行在的脸色却不甚好看。
到最后,苏木也忍无可忍,“沈行在,你还查不查案子了?”
“脏。”
分明只说了一个字,苏木却听懂了。沈行在这是不喜欢这些青楼女子。出入锦步帐、来往天香楼,她没料到沈行在居然是如此洁身自好的人。
公私苏木一向分得清楚,毕竟只是逢场作戏,于查案有帮助,沈行在也不吃亏。“左右是查案,就不必拘泥这些小节了,美人在怀,你也不吃亏不是?”
她都如此善解人意了,沈行在怎么也该顺着她递的台阶下了吧。 不料听完她的话,沈行在的脸色越发难看。
鸨母恰在此时提议道:“那不如便让这位姑娘扮作楼里的姑娘,也是一样的。”
她一眼就瞧出主子待这位姑娘有些不同寻常,但也没听说主子与哪家姑娘走得近,只当是主子身边的得力手下。主子瞧不上楼里的姑娘,总不至于嫌弃自己带来的人吧。
苏木只想催沈行在干正事,自己听个墙角就好,未料及自己还要献身。让她扮个青楼女子,多少还是有些扭捏,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盼着沈行在嫌弃她一番然后将她打发走。
只是若苏木没有着急将沈行在推去与其他女子亲密,苏木的想法是得以实现的。
“本侯觉得甚好。”沈行在看向苏木,笑得苏木脊背发凉。
苏木讪讪,“这不太好吧……”
“不是你说的不必拘泥于小节?”沈行在刻意隐下了苏木的身份,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挖坑者终将被埋入坑中,这世道,大约也是一种循环。
作者有话要说: 苏木: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沈行在:一举两得
第63章 演戏
招徕恩客的穿着自然与寻常女子的穿着有所不同。苏木摸着轻薄的布料, 与为她更衣的几位姑娘磨了许久,才换成一件穿着还算严实的衣裳。
苏木再回到屋内时,已经换上了一袭水红色的衣裳。她惯常爱穿蓝衣, 乍一换上红裳,又经天香楼的姑娘打扮过,素来干净得有些青稚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媚色。
沈行在的目光自她不堪一握的腰肢流连至她眉眼之间,在她抬眼的一瞬,于流转的烟眼波间乱了呼吸。
苏木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裙摆, 深吸了一口气, 又长长地吐出,将心神稳住。查案重要,不能因她耽误了。
稳住心神后, 苏木渐渐放松了下来,也就又有了兴致去招惹沈行在。
她跪坐在沈行在身边,将脸凑到他面前,“沈行在,我好不好看?”
银色流苏自苏木发间垂下,顺着她微仰的脸庞, 落在半露的肩膀上,明亮亮的, 晃了沈行在的眼。女儿香馨甜,染了口脂的唇色明艳润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