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在已经被她盯得连魂都险些散了,回回逗她谋划她,自己也同样不好受。一抬眼,苏木的手险些就挨着他的手了,惹得他呼吸一滞。
“不必。”沈行在稳了稳心神,手掌贴着她的额头将人推了回去。
苏木将他的手抓下,两手抓着他的手指,一双杏眼水雾雾的,“我墨研的极好,真的。我在这里白吃白喝了这么久,总要做些事是吧?”说着,小指勾着他的手指晃了晃。
她又不傻,于感情之事上虽陌生迟钝了些,但有些事情福至心灵便能想得通。沈行在很纵容她,对她比对其他人皆宽容许多。自上回沈行在向他道歉她就该想明白,沈行在待她,至少与旁人是不同的。
他有他的傲气,但却愿意迁就她的嚣张。
她总下意识地觉得沈行在不会喜欢自己,但如今看来,虽不知道沈行在是不是是对她死心塌地非她不可的那种喜欢,但总归有些好感。
沈行在看着她那双泛着光的眼睛,心中即刻清楚。线还未收,鱼倒是反过来想钓他了。
但被苏木勾着小指撒娇……钓就钓吧。
沈行在叹了口气,“你研。”
屋内一时只余研墨与纸张翻动的声音。
见苏木当真认认真真在研墨,沈行在兀自笑了笑,终于沉下心处理公文。 蜡泪缓缓下滴,沈行在合上文书,捏着眉骨看向苏木。不知是几时研墨研累了,如今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睡着的模样实在乖巧,眉眼干净,带着难得的稚气。醒着倒也可爱,就是容易气他。
“苏木。”他低低叫她一声,称惯了她郡主,念她的名字总有几分缱绻。
酣睡的人压根听不到声音,动也未动。
过了中秋,天气越发凉。苏木穿的不多,鼻尖泛着红。沈行在起身,弯腰将人抱起,走向床榻。将她的绣鞋脱下后,才将被子拎过来抖开为她盖上。
***
苏木一觉睡得酣畅,伸了个懒腰,又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这一翻身,脚似乎蹬到了什么东西。
沈行在才在床边坐下,见她跟只猫儿似的伸懒腰,下一瞬就将脚蹬在他脸上。
被人抓住为非作歹的脚,苏木立刻清醒,双臂撑着身子起来,错愕地看着沈行在。
沈行在神色平淡,“你可知道自己做了朝中文武百官都不敢做的事。”
苏木干笑了两声,立刻将脚缩了回来,爬起来半跪在沈行在身前扯着袖子给他擦脸。
“我当真不是故意的,对不住,对不住。”苏木连连道歉,心虚地瞥向别处。
书案上的蜡烛已然燃尽,苏木记得昨夜还是一支新烛。“沈行在,你不会处理公文一宿没睡吧?”
“侯爷,探子有消……”派去查探的人终于有了消息,郭宫匆匆进屋,甫一推开门,就见锦瑶郡主和他们侯爷在床上,郡主衣衫不整,半跪在侯爷身边,整个人近乎依偎在侯爷怀中。
沈行在与苏木具是一愣,苏木反应过来,扯起锦被,压着沈行在往床上倒,用锦被将两人盖住。
“属下该死!”郭宫立刻捂着眼睛退出去,将门严严关上。
这就是侯爷吗?从米都没有到生米煮成熟饭只需一个晚上。那他作为添柴加火的人月银不翻个十番二十番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等人走了,苏木立刻将被子掀了,撑起身子,慌张道:“郭宫不会误会什么吧?”
沈行在不动,打量着跨坐在他腰间,发尾还缠着他脖子的苏木,挑唇,“之前未必,现在,大约解释不清了。”
苏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并不雅观,立刻手脚并用从沈行在身上爬下去,穿上鞋,头也不回地跑出去。
沈行在摸着被苏木的发尾蹭过的脖颈,半晌,抬臂遮住眼睛,闷闷笑起来。
***
郭宫将探子传来的消息交给沈行在时满面春风,沈行在看着内容,眼也未抬,“笑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娶上了媳妇。”
笑容顷刻凝固在脸上。他为侯爷劳心劳力,得来的只有无情的嘲讽与伤害。
“都查清楚了?”提起正事,沈行在一脸严肃。
“查清楚了。杨巍善借办善堂之名收留弃儿,实则这些弃儿里,男孩儿送去做苦力,女孩儿则被卖给有特殊癖好的富贾官员。”郭宫也立刻正经起来,“杨巍善也有这种癖好,便连杨府管家的小孙女也未能幸免。”
“好一个仙风道骨,宅心仁厚。”沈行在冷笑一声,将纸张揉成一团,“将事情传出去,传的越大越好。”
郭宫领了命去办,沈行在又将人叫住,“善堂里那些孩子的身份,想办法瞒下来。她们已然是受害者,不能再被指指点点过一辈子。”
“是。”郭宫转身又要走,又被叫住。
“今日在本侯寝房内发生之事不许外传。” 郭宫不解,“若是传出去,侯爷不就能名正言顺迎娶郡主了吗?”这对侯爷应该是好事才对。
“你照做便是。”沈行在不耐道。苏木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此言传出,他是男子,自然无碍,苏木却要被人说闲话。为达目的,他虽不吝于不择手段,但苏木干干净净,他不能让苏木有污点。
三日后,衢州已然流言蜚语四起。
苏木一醒来,听青簪说起此事,气得头发束了一半便去寻沈行在。
前厅里,沈行在才听完郭宫的话,抬眼便见苏木披着头发怒气冲冲地走过来,青簪还拿着一支簪子跟在身后。
苏木气得拍桌,“这个杨巍善还真是不虚他的名字,好一个伪善之人!一大把年纪了能如此不要脸,人不行了贱气倒是一阵阵往外冒。他能不能不得好死……”
“能,”拍桌子的声音听得沈行在心惊,就怕她不当心又伤了手,将她按着坐下,“你想他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