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盖的布已经被血濡透,泛出浓重的血腥味,苏木本就吃撑了,现在觉得胃里翻山倒海的难受。
一只手覆住她的眼睛,带着浅淡的梅花香,将周围的血腥气减淡不少。那只手将她带走,苏木能感觉到周围的光线在逐渐变亮。
脚步停下,覆在她眼睛上的手抬起一点,待她适应明亮的光线后转移到她腰后。
“还难受?”沈行在揉开她眉间紧皱,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后背。
苏木借他的手臂靠着,深吸两口气,“还行,许是今日吃多了,便觉得对血腥气格外敏感,往常是不会的。”
她说完,看向跟着出来的舒秦。舒秦大概也没有料到她的反应如此大,内疚道:“是我疏忽了。”
“没有,不关你的事。”苏木摆手,将一直抓在手中的纸张铺开,又说回正事。
“这个图案有一点眼熟,只是我确实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秦故研究图腾文字之前一直在研究图案,苏木幼时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也对此有了几分兴趣。后来一直将此当成闲暇爱好,搜集了不少有关于这方面的书,但也只是囫囵翻看,让她刻意回忆倒是记不起来。
沈行在的目光跟着落在纸上,忽然道:“往西夏想。”
苏木歪头沉思,忽然一拍额头,“我记起来了,不是在书上,我是在野利丹身上见过这种图案!”
舒秦与沈行在齐齐,“野利丹身上?”
“……”
不必用这种好像她偷看了男人身子的眼神看着她吧,怎么说她也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
虽说干过不少出格事。
“在他大、大、大腿上看见的。”她顶着谴责的目光做最后的辩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沈行在弯下腰,附在她耳边,“你小时候喜欢扒人裤子?”
苏木扭头离他五步远。
你才喜欢扒人裤子!
“他的裤子被狗咬掉了,我不小心看见的!”
她和永昭帝放狗咬野利丹的时候,永昭帝的狗将他的裤子也一并咬下,她赶着看热闹,不当心就瞄到了,永昭帝当时还吓唬她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会长针眼。
苏木别过脸,不打算就这个话题再深入聊下去,“这种刺青会不会就是野利的徽记?”她知道西夏男人都挺喜欢折磨自己的,总是给自己这里打个洞那里打个洞,喝最烈的酒纹最痛的刺青,好像这样做才叫真男人。
她瞟一眼沈行在的手,又瞟一眼舒秦的手。在上面纹个刺青好像还真挺好看。
不知道她动了歪心思的沈行在与舒秦对视一眼。
去城南是苏木临时起意,也就是说他们从最开始就打算炸了城南,反倒是被苏木和舒秦误打误撞阻止了。
炸城南是为了什么?是准备挑衅钦差大人,给钦差大人一个下马威,还是城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些都不确定,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前有细封一族的图腾文字,后有野利一族的刺青,长久以来潜伏在北豊准备内外勾结的人,跟西夏的五王子脱不了干系。
易灼走进来时看见这三人形成三角对立之势,莫名有些尴尬,记起正事,快步走到舒秦面前,“大人,洛州锦衣卫指挥使求见。”
多半是来要人。
沈行在的官职要比舒秦大,越过沈行在拜访舒秦未免逾矩。沈行在倒是不介意,将苏木带离。 密室无人审讯,沈行在把郭宫留下来继续审问。
谁见人都让她退避,苏木油然生出被嫌弃的感觉,路上走着还忍不住回头看。
“好好看路。”沈行在托住苏木的下巴抬起,警告性地捏了捏。三步一回头,自己都快要撞上假山也不知道。
苏木就着这个姿势朝他眨巴眼,“你难道不好奇锦衣卫为什么只找舒秦吗?”
求知欲无比旺盛。
“洛州太守找我时也不见你如此好奇。”沈行在咬牙切齿。
哦,他要做什么她不管,舒秦有点事她上赶着打听。
“不是你让我和舒秦走的吗?”
这话说的是实话,但怎么听着这么不舒服。
沈行在看着苏木,胸中郁气愈积愈重。
他不得不承认舒秦当真将他刺激得够狠。舒秦的种种行为都在告诉他,他比舒秦少了苏木的十七年,舒秦比他更了解苏木,也与苏木更默契,甚至只要一抬手,舒秦就知道苏木要什么。
他掐了一把苏木的脸,“你怎么不对我生气?”
“……”
苏木掉了个转,踮起脚尖探他的额头,歪着脑袋喃喃,“没发烧啊。”
好好的居然让她发脾气,这要求她没弄懂。
身子下压,沈行在与她额头相抵,闭上眼叹气。
舒秦的一番话后,他再审视以往与苏木相处的点滴,越来越觉得苏木在他面前太懂事,也太理智,甚至在她本该理所当然与他闹脾气时,她所做的不是生气,而是笑嘻嘻地哄他。
太乖就显得疏离了。
自诩无所不能的小侯爷,在苏木面前,很没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