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的燕子开始了定时定点的喧闹,燕子宝宝们都在叽叽喳喳地闹着什么,把宁枝的睡意吵得干干净净。
她懊恼地掀开眼皮,一双美目里满是疲倦,眼尾处的残红仍未散去。她呆呆地看着床幔, 眼神有些出神。浑身上下更是懒懒洋洋的, 一动也不想动。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浸泡在药酒里, 酥酥麻麻的。
而始作俑者倒是神清气爽。
某人披衣半躺, 衣服披得极其随便,抬眼看去,她的目光便能穿过他大开的衣口,探入他的胸膛之中。这般诱她深入的打扮, 不知是他有意还是无意。
宁枝收回自己的视线,不再去欣赏唾手可得的美色。
相比于宁枝的迷迷糊糊,温禁的目光就清明许多。与其说他是醒的早, 还不如说他是根本就没睡。
此刻他的手掌正高高扬起, 阳光从他的指缝间穿过, 映照到他的脸上。白皙的手腕侧边能看到青筋横起,修长的手指正在撵动着一颗小珠子。
宁枝看到他这双手,就猛地联想到昨晚他做的事。她脸上顿时紧紧张张, 从耳根子到脖子全都红了个遍。
“醒了?”温禁侧身搂住她,在她耳边低语沉沉,像是还想继续。
“你看过遗光珠了?”宁枝按住他胡来的手,故意凶巴巴地盯着他, 妄图藏起自己的紧张感。
宁枝红得滴血的耳尖。 他盯着看了许久,随后转了转眼珠,大大方方地拿出珠子,轻描淡写地在她耳边认罪,“看过。”
宁枝:………
“但是时间太长,还没看完。”他的双指夹着那颗小珍珠,将它递到宁枝眼前,那眼神仿佛是在问她“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看?”
“给我!”宁枝起身,双手握住他的掌心,试图要将它毁尸灭迹。
可温禁的手指很灵活,他不知怎么的,三下两下就把遗光珠藏了起来。
宁枝在他身上翻找一次,里里外外翻个干净,也没找到罪证。
她先是凶巴巴地盯着他,可随后便垂下眼眸,又羞又恼地问,“留它做什么!”
“收藏。”
宁枝:………………
两人又是胡闹一通。
随后宁枝突然想起一事,她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拧起眉头看向他。
温禁正闭目养神,脸上蛮正经的样子。
她摇了摇温禁的手臂,“你的心魔是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修士或多或少都有一点点心魔。只要心魔不严重,对修为并不为产生实质性的阻碍。但是心魔这种东西是不可控的,它前一刻或许还安安分分安居与心府的一方,后一刻可能就大开杀戒,控制修士的心神。
而温禁明显是个异类。
他先前从未有过心魔,他的心府干干净净清若明镜。
宁枝不免有些忧心,他会不会对这种状况手足无措。
“让我看看好不好?”
温禁没理会她。
他安安静静地合着眼,仿佛是真的疲惫不堪睡着了一样。要不是他搁在自己腰间的手还在用力,宁枝就真要被他蒙骗过去。
“那我进去了哦。”她推了推温禁的肩膀。
不说话?
算他默认好了。
宁枝敛起心神,集中注意力,小心翼翼地探进他的心府。
果不其然,这回她在温禁的心府里看到了一团黑色的雾气。它小小的一团并不大,但是浓得化不开。
宁枝皱了皱眉,慢步靠近黑雾之中。
心魔在恐惧中诞生。
修士此生最后悔、最害怕、最痛苦的回忆便会组成心魔。毫无疑问,它是修炼路上的潜在绊脚石。
但是他是温禁啊!
宁枝皱皱眉头,他能怕什么呢? ……
少顷,宁枝才从他的心府里退出来。
宁枝刚睁开眼,便看到温禁也在看着她。
她的目光灼灼,眼底似乎藏着些微光。昨日还未褪去的眼底余红,如今更要加深了。
“哭什么。”他伸手抚上宁枝的眼角,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我还好好的呢。”宁枝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他脸,贴着他的耳朵,逐字逐句地说,“我还好好地活着呢,没有被怪物抓走,没有被杀掉,你不要再想那些了。”
他的心府里有一处角落,日日夜夜都在循环着,宁枝被魔神扔进海里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