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房间里头说了句,“衣服穿好了么?”
吕落:“你们?”
沈峯拎了拎袖口,“你在这做什么?”
你在这做什么?
你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里?
我们做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
有时候吕落格外嫌弃自己,对于文字延伸的敏感性。她眼皮不自觉打着颤,门背后是悉悉索索的声音,她视线移到沈峯脸上,怔两秒,转身就冲下楼,高跟鞋不算高,她还是崴了一下。
阿嬷扶在房门口,一脸严肃看着沈峯,尹桑穿好衣服,从沈峯身后冒出头,好整以暇看戏。
沈峯说:“奶奶.....”
“桑桑啊,”阿嬷打断他,没在听似的,直接忽视他,对尹桑说,“你太不懂事了。” 说完抬眼看沈峯,低头叹了口气。
沈峯有些不明白眼前的状况,老人家早上对着他还是慈眉善目,为何转眼就变了?
尹桑挑眉,行,没她什么事,阿嬷对沈峯的印象大概是崩盘了,不过这不干她的事。沈峯吃瘪,令她身心舒畅。
沈峯思索了一会儿,大概能猜到状况,老人家大概是把自己当成了轻薄的纨绔子弟,不懂规矩地进了她家孙女的闺房。他正要说话,阿嬷瞪他一眼,转身下了楼。
身后尹桑轻哼一声,“走吧沈老板?”说着已经走在前面。
沈峯提着她的银冠,皱了皱眉头,也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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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下午太阳艳烈,冬日里也风头不减。芦笙坪上,满目的银饰在阳光下闪着粼粼的光,芦笙乐交错,此起彼伏,达配们手里拿着花束,列队从芦笙坪一直到了村口。
“知道这在干嘛么?”两人还走在半山腰,尹桑兴致不错,还转头问沈峯。
他不说话,她说:“你要是知道那该奇怪了,这是隔壁寨子来打同年了,列队欢迎呢。”
沈峯说:“噢?村花不需要去迎?”
尹桑忽略掉他语气里莫名其妙的怒气,答:“全村人都知道我是已婚妇女了,这么迎?”
沈峯说:“这样不好?”
“跳舞的时候不能给达亨抛媚眼,斗马也不能当头注了,你说好不好?”尹桑说,“况且,你家达配,大概得伤心难过一阵的了。”
“我家达配?”沈峯把她的银冠稳稳当当戴好,仔细在后头系了个结,随口问:“当头注是什么?”
尹桑扶了扶银冠,还挺稳,戴得有模有样的,她解释说:“这个头注和上头注香的头注不是一回事,是指头号赌注的意思,一般情况下,寨子里最漂亮的达配的手绣,就是头注,斗马拿到第一的达亨可以得到手绣,凭手绣可以到达配家做客,如果双方有意,就可以提亲了。”
“这么简单?”
“斗马不仅仅考验汉子的勇猛,还考验和马的默契,哪有那么简单的?”
“苗族不是马背上的民族,怎么也对马,情有独钟?”
“别人我不知道。”
“你怎么看?”
“力量感,是最原始的性.感。”说完她转头睨一眼沈峯,再上下打量他,“城市里少见。”
芦笙坪上,此刻两个寨子的两只芦笙队已经分立两侧,尹桑说:“我得走了,开始踩堂了,城市人,赶紧跟上!”
说着她就往下跑。
“慢一点。”
听见他提醒,她果真就慢了一点。
沈峯慢条斯理地整理了领带,一边拨邵均电话一边往下走。
邵均凭一声简单的“喂”,就判断出他心情不错,“看起来比昨天顺利。”
“事实证明,万事得多做功课。”
邵均说:“怎么看?” 沈峯叹口气,“和你想的一样。”
尹桑在山里,和在外头,呈现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她和寨子里的姐妹处得很好,即便没有特别亲近,却也没有冷漠脸。尹桑这个人,淡到极致,但只要她给个笑脸,就让人招架不住想要亲近。
而他一出现她就开始乱了套,在两种模式之间切换。仿佛被入侵,一下子就立起屏障,树起一面墙,中间有一扇门,她来回穿梭。
这个时候就需要入侵者呈现一种弱势状态,让她感觉,或者下意识认为自己仍旧处于上风,那么也会因为这样的心理状态,疏于防备,展现更真实的状态,也更乐意让对方接近。
她喜欢看他吃瘪,他如果束手无策,她就会心情大好。
或许她自己没有发现,她今日,话都多了一些。
“你的耐心,超出我的想象。”邵均难得夸人。
沈峯轻笑了声,“欠她的。”
尹桑到达芦笙坪的时候,几个姐妹拽她入列,塞给她花束,有人问她:“你怎么一个人来了?”